碧芩+番外(7)

作者:翎陆贰伍 阅读记录

被戳穿后,月老只得讪笑两声。

“天缘阁许久不见客,也只有沧笙仙偶尔踏入小仙这地界,这些年未见你的身影,倒是可惜了这些个话本不能于天界熠熠生辉。”我勉强一笑,话本还是看看就好,里面的东西估计半真半假。

“小仙倒想起一桩事!令小仙匪夷许久!”

“何事?”一下便挑起了我的兴致,微挑眉梢继续听下去。

“沅圻殿下曾来我这天缘阁问小仙借了整整十筐话本,足足将小仙辛苦多年攒下的心血皆借了去,在他应劫之日小仙归阁之时,猛然发现那十筐殿下借走的话本一本不落地被他归还。”

真奇怪!黑崽要话本作甚?我盯着月老摇摇头,月老亦摇头。这黑崽怎么还是让人这么捉摸不透?

从天缘阁出来后,偶遇到了昴日星君。他正要去司晨啼晓,谈话间,提了几嘴黑崽。平日昴日星君与沅圻交好,应劫之日,昴日便为其送行。只听星君诉说,碧芩劫若是应成,天帝让位,沅圻入尊。

可这劫不是轻易便能过的,入劫前,由司法天师枭昶剃去仙骨同时封印记忆,期间不可停止。继而,将其丢入六界的一角,不断轮回历经六苦才可恢复神位。

只听闻碧芩之名,未曾想竟是如此残酷,昴日也只敢在我面前抱怨,面对天帝还是怯生。如此,便能有资格登尊位,掌管天界?可代价无法设想。

天界清冷如常,可背地的议论却未曾减过几分。虽只一小撮赤红的头发,可还是抵不住风言风语。

郗卣曾献计给我,枢运星官掌天界各仙气运,可让他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过去,以平此事,我用了郗卣的法子,让枢运星官在天书上填了几笔,只当是小时顽皮路过魔界被魔气所蚀,如此,这才止住这场风波。

一波已平另一波又起。我闲来无事在天界闲逛,路过神兵营,看到几个仙子围到一起。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沧笙仙子要守在神兵营!”说话的是云阁的霁月仙子,天界头号传话筒,在她嘴里的事情没有能不被她添油加醋的。

“那照这意思?”另一仙子随即也道。

“我们之前把注意力都放到神兵营天兵身上了,却忽略了沧笙仙子虽然喜欢嫩草吃老牛却更喜欢沅圻殿下这款!”

“放肆!背地私嚼他人舌根,你们可想过后果?”

他们正谈的热火朝天听到我的言语皆转过身,一个个将头低下,不敢看我,“沧笙仙子!”毫无底气,甚至是心虚更多些。

“怎的?继续啊!我倒想知道你们还能编出什么?好歹要知道我与沅圻可是姑侄,事情若是一知半解还想要强行解释,那便叫做胡编乱造!看来你们还是太闲了,是一点也不怕枭昶手里的洗髓鞭!”

“沧笙仙子恕罪!”一听到洗髓鞭,低头的仙子们浑身颤抖,不知所措。

谁不知道司法君的洗髓鞭只需一鞭便能毁掉半身修为。这怕是要被打回去重新修炼。

“枭昶的洗髓鞭可不是随意示人的,切忌随意在天界妄议他人!”我一本正经地告诫他们,我还算是个宽宏大量的主,若是换了别人,也不知他们的下场有多惨。

“来日别再这么糊涂了!”

“谢过沧笙仙子!”在他们感恩戴德的感谢之际,我施法离开了此处。

看来是上次把锅推给沅圻后,传言不当才导致如此后果。

真是可笑,我可是沅圻的姑姑,就算沅圻生得俊朗无比,我也只能看着。想想真是可笑,差些就要成了伦理事故了。回到瀛阳殿,迎面撞上郗卣,想着看看老爹,顺便去备些茶点。

“陛下与主人在亦书楼!”

“没事,我去瞧瞧!”话毕,便偷偷去亦书楼找寻,自小我便追在老爹与灼沣兄长的后面,他们谈论政事时我便在一旁静静地听着,虽然听得七七八八,但也收益匪浅。

走过鹅卵石铺就的小路,尽量放慢脚步,身体贴着白玉壁移动,控制呼吸声,直到偷瞄到那两人正坐在里面惬意地下着棋。一旦两人下起棋,不知何时才能分出胜负。两人棋法造诣之高,境界之深,整个天界再也找不出第三人,他们的一盘棋至少要下一日。灼沣兄长一身清爽的蓝色着装,仙姿绰约,眉若刀戟。

我趁机将左边耳朵贴上墙后一动未动,随后便将老爹与灼沣兄长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叔父之后作何安排?”落下一黑子后,灼沣问道,老爹刚拿出白子手却停留在空中迟迟不下。虽满心疑惑,可老爹背对着我,也不知道他持何脸色,会作何回应。

只听子落棋盘之上,老爹的声音便紧接传来。

“逅梦与本尊皆出自南虚境天覃一脉,若论起长幼,她为师姐。她在强弩之末将沧笙托付于我,我定然是要继续护着沧笙。”

“可她从未知晓过,倾慕于她的不止邶浔一人,我亦是她众多爱慕者中的一个。”

“即使她倾心于魔帝邶浔,两人相知相爱。可只要她危难时我亦不会袖手旁观。仙魔相恋,为六界所不容,难逃天劫之惩,终是以悲剧收场。”

“两人羽化前,本尊答应逅梦护住他们所留下的骨血。我将半生灵力注入沧笙体内,压制其魔气,让她能与常人无异,可知究竟还是包不住火……”

“魔界群龙无首达四万年之久,四万年间皆由魔界四大长老控制局面,如今沧笙封印已破,只怕往后注定要归入魔界!”

灼沣听后有些不情愿,这与平常我见到的兄长大相径庭,“入魔界又何妨?沧笙终归是天界出来的,是我的妹子,自会对善邪忠奸有所甄别。“

“本座倒不信少了沧笙魔界会乱套?没有沧笙这四万年间魔界不是也管得挺好?偏偏沧笙封印一解便要归魔界,做魔君!”

“只怕是些墙头草众,见风使舵!叔父,断不可让沧笙被他们利用!”

“叔父您用了半生修为才制止沧笙的魔气溢侵六界,若沧笙魔气被完全释放,六界怕是皆阻挡不了这股力量,又谁有会冒这个险呢?”

“沧笙身上的魔气虽已解,但恢复也需时日,如今还是让她慢慢恢复元气,只要沧笙能够心明水止,魔气便不会吞没六界,吞并她自己,暂且搁置魔界之事。

闲来无事之时,我曾入重华虚探听沅圻的下落,隐约得知其消息,他一路皆顺,只是未来之事我倒是无法下定论。”

“叔父宽心,当年我也是历此劫才登帝位,若是不经受些磨砺,又怎么能掌管这庞大的天界?”

灼沣落棋,嘴角上扬,这局,是他赢了。待浮阳意识到时,灼沣即刻将棋坪施法撤掉,请浮阳吃茶。

在外面听到他们的话,我浑身上下皆在颤动。碧落九天,皆如重重青螺般倾塌;恍惚间,仿佛纵身跃入汪泽,一去不复返;万年寒冰似一瞬间崩裂,身处其间,无法脱身。

不敢晓得此刻自己的脸上应该拥有怎样的神色,只觉鼻塞不通,嘴角翕动却猛然失语,如鲠在喉,四肢僵硬,阁泪未落,顺着之前的路径准备回去,不料老爹已瞬移到面前,我双腿发软,终是支撑不住顺着墙倒下,膝盖竟没有预料之内的疼痛。

抬头,老爹在预料之中俯视着我,下一刻,灼沣已然于老爹身旁。曾经视为最亲的亲人,如今却是最亲近的陌生人。如此经历,第一次感到无措迷茫。我曾经以为我的母亲是魔族之人,老爹与她相爱才有了我,如今知晓一切不敢相信。

“你们是在骗我吗?我不是……我不是,不是你的女儿吗?”

“你们皆知,仅有我一人被蒙在鼓里!”带着哭腔与抽噎,他们的沉默即是默认。

老爹蹲下,像平日那样摸摸头,可被触碰的那一瞬,心中绷着的最后一根弦“嘭”得一声断开,每每心情不愉悦时,老爹总会摸头示好,可如今的动作只觉痛苦心酸,一时无法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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