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平常的擎宫在今夜热闹了不少。床上的岁余裹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细数着在魔界见过的新鲜玩意。

“娘亲，爹爹知道小鱼儿在娘亲这里吗？”

岁余停下，趴在床上裹着被子询问正在批阅奏章的我。听罢，我先是一愣，心里有些发虚。

“你爹爹他应该……知道吧？”

我停下笔，站起身拂袖一挥送了消息给沅圻，下一瞬他竟然出现在我背后，俯身在我耳畔低声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唤我？”

然后他就开始动手动脚，我脑子哄得炸开，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当他的唇要落在我颈窝处时，我没好气道：“小鱼儿在。”

沅圻燃起的兴致一下被泼了一盆凉水，悄声问道：“哪里？”

“你背后。”

看到沅圻僵硬地转身脸色铁青地看向岁余，我全程憋着笑。沅圻走到岁余跟前，岁余用他那澄澈的眼神同沅圻对视，颤颤巍巍道：“爹爹……”

“小鱼儿想要今晚和我睡，我便带他来擎宫。”

我缓缓走到沅圻身边，沅圻一直在岁余眼里是个严父，也不知道今晚的举动有没有吓到岁余。

“睡好！”短短两字，岁余立刻将裹着被子松开，规规矩矩地躺平。

岁余被安排在床里面，沅圻睡中间，而我在边缘。岁余不敢怒不敢言，只求时间过的快些……

后来紫冉同我下界谈论起了岁余的功课，对岁余是赞不绝口。沅圻将岁余交给紫冉喆弋教导，闲余时间也会多多关注。

我听到紫冉的夸赞，心里当然美滋滋地。当然，那可是我的儿子，天生聪慧，随我。

“陛下对岁余倾注许多，不过小心思也挺多。”

“怎么说？”我咽下馄饨，好奇地询问道。

“晚上你们去擎宫恩爱，独留岁余一个人待在宏槊殿。为了不露破绽，陛下还规定了岁余的就寝时间……可真是无比用心。”

面对紫冉的感叹，我不置可否。

晚间，我躺在榻上正打着盹，沅圻二话不说将我抱起，朦胧间看到沅圻的模样我瞬间清醒。

“今日怎么这么晚？”

“有事耽误了。”

“不会是小鱼儿闹你了吧？”

沅圻躺在我旁边将我搂在怀里，闭上双眸，顿了顿道：“以后不要随便答应他的要求，若是他一旦缠上你，不好脱身。”

“那他不同我这个娘亲亲，他还能跟谁亲？他缠着我我自然求之不得。”

他思索半刻后，睁开双眼，带着不容我半分思考的目光，审视道：“那我同谁亲？”

“自然是同我俩亲啊！一个是你儿子，一个是你枕边人，难道你还不满意？”

“没有。”

“你说未来小鱼儿是继承你的位置还是接手我的魔主之位？”我捋起他的一撮头发，一时突发奇想便试着询问沅圻。

“未来有无数种选择，我们尊重他的选择便好。”

我识相地沉默闭了双眼准备再次入睡，一个温软的吻将我唤起。

“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他这是明知故问，我得意一笑，“你猜？”

“……”

倏忽，一句话出现在我脑海里，我好像是对他说过那句“以后每晚睡前都要说句我爱你。”

正文完

第44章 番外一

缥缈仙境，白雾纵生，不知何时散去。朦胧中一抹倩影渐入我眼帘，那是一张从未见过的绝美面庞，她步履轻盈走到我面前。

“你是何人？”我淡淡开口，凝视着面前未曾相识的女子。

面前女子朱红霓裳，灼起万年孤寂清冷之心，眉眼世间独有，勾起万般恻隐之念，波澜不定的情丝在她阖目一瞬便已暗生，她抬眸，两瓣红檀薄唇交合，略微上扬，眉梢轻挑，直直盯着眼前的我。我站在原地如万年之久，恍如隔世。她未开口却已轻笑出声，皓齿善睐，笑靥嫣然似清风绕指柔。

“黑崽，我甚是念你！”声音在我耳边飘然而过，轻如烟云，软若木棉，伴清风拂杨柳，无意却入我心扉。

我只得丢盔弃甲，插翅难飞，如砧板上的鱼一般等待着锋刃一刀定音的迷茫与无措。她步步靠近伴着莞尔一笑瞬间坠到我的心扉，此刻，我与世间的凡夫俗子并无差别，眉眼中饱含着对面前之人倾慕，欲将眼中人化成一汪水，揉进骨子里，挽留至心底。

无风香自来，栀子于鼻端。

她未再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着，眼中缱绻如丝盘桓夹杂着柔情似的清泉汩汩而流。我的手脚不像是自己的，仿佛浑身被施了法，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这位仙友恐怕是吃醉酒误认了小仙！”我有些不适地开口，反见她笑意更甚，青葱纤指抬起，轻点我眉心处，指间冰凉却化我心，飘逸绝尘，媚而生风，绝无仅有。孤姿妍外净，幽馥暑中寒，正值栀子风情燃我心。

她缓缓而语：“试问这位小仙友可会认错自己心爱之人？”

“不会……”我低头思索，这是我仔细想来的结果，她这是推己及人，可我确定从未见过她，便准备抬头反驳，却不料，她不见了踪影。仅有一片栀子还留在此处，清奇馨香，香气扑鼻，如梦如幻，栀子花应约而生，一朵接一朵，永无止境，源源不断。

原来仅是一场梦。

不过，此梦竟异常逼真。

在梦中时常见到她就静静地看着我。一盯便是好几个时辰，我盘坐阖目静修，却还是感觉到她蹲在我的面前，清楚地看着她双手捧着下颌处，离我仅几寸的距离，晶莹的泪花闪耀在她眸中，不愿垂落。见我要睁开双眼，便施法离开。

近来数十次的梦中竟都有她，心里积攒了一堆问题想要问她，为何出现在我的梦里，为何要盯着我。

却不料她先开口，温柔道：“故梦寄相思，花栀入心髓。如今，倒是我比你年长些。”她眉峰微挑，笑意溢满在脸上。

“沅圻，我还想听你说那句话。”

她在唤我的名字，我应声睁开双眼，凝视着她，原来她识得我。可我却不认识眼前之人，她的话零散模糊，不易准确分辨。

“何话？”我问道。

“你还是留着吧！”思忖片刻，她酸涩一笑，续道：“我将仙灵寄宿在你的梦中，为你铺设最美的栀子，幻化仙身，丹朱纱衣，玉簪绾丝，梦中瞧君千千遍，只愿苏醒不忘却，亦想为从前的无知作些许的弥补。命运之轮不可逆，可我从未后悔。”

唯留一声空叹息，身影不见，梦亦散。

此后，梦中再无关于她的一切。

回天界后，我特意将此番经历讲给梦仙芫绛，他亦无解。

“小仙造梦解梦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般梦境，殿下此梦甚异，让小仙先行琢磨一阵后再为殿下解梦。”芫绛最终以束手无策而作罢，他猜测我所做的梦些许是被有心人施法，用以扰乱我的心神。可我内心深处还是不太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这梦便成为我心底的一道执念。而我一旦闲暇脑海里便能想起她，想起那些梦，那片栀子花海。

纸笔墨砚在手却无法勾勒出她的模样，无论如何修改，都与真人无法媲美，只能画出个五六分。记忆里的五官开始变得模糊，可若是她站在我面前我定会将她一眼认出。

玄濯四百三十六万七千九百年九月初九

寒生露凝，仲秋之始。于南天镜泊苜仙尊学艺的我被父帝传召，速归天界。传召缘由乃是瀛阳殿浮阳叔公为女庆生，邀六界修行道友前来庆祝。师尊也在受邀之列，于是我与师尊一同出席。

衡柰，我一母同胞的妹妹，兴高采烈地跑来拉着我叙旧，多年未见，她已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俏丽动人，紫衫缱绻，青山洗尽俏佳人。父帝曾对我说过，他瞒着母后一件大事，至今不敢坦白。母后在怀衡柰时，衡柰吸收的灵力不足，在胎内失了根本，随时可能灰飞烟灭，所以才让衡柰一直待在母后身边，四万年皆未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