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手的夫君跑走了(34)

作者:榕嬷嬷 阅读记录

无论是他,还是她, 都会回归到原来的生活了。

想至此, 立在原地的魏珩僵了许久, 才勉强试着推了推她, 笑道:“……糖要掉了。”

“嗯?”沈青棠闻言抬头, 这才发现, 他手里的糖画被她扑得险些没拿稳。

她尚沉浸在喜悦里,笑着帮他扶好了糖画的木签,随后,便立即欢欢喜喜地跑到了树下,仰头去看属于他们的那条姻缘符了。

风吹红缦飞,木牌两面转,她一会在这看看,一会儿又跑去那看看,好像在不同的地方,还能看到不同的角度的字。

笑颜像朵绚烂的夏花绽在她脸上,她翩跹着衣裙,在树下转来转去,仿佛天底下最幸福的小姑娘独她莫属。

无忧无虑的,不染俗世杂尘,比今夜的月色还要皎洁动人。

看着这样灵动鲜活的她,魏珩的眉宇间,也不禁沉下了一层化不开的思量。

希望她日后,别再遇到他这样的人,也别再卷进这些是是非非中了。

像这样一直安安稳稳、无拘自在地活下去,就挺好。

**

夜色渐深,沈青棠与魏珩比肩走在人影稀疏的大街上,手里还提着一盏在路边买来的纸灯笼。

马车隐在昏暗的角落里,早已在静静等着他们。可奇怪的是,这车上并没有车夫。

见魏珩解下挂在马背上的长鞭,还熟络地顺了顺马儿的鬃毛,沈青棠心里大致有了个猜想,但看着他一身书生气,倒不禁有些好奇,“子钰,你还会驾车呀?”

“自然。”魏珩答得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笑着解了她的疑惑,“君子六艺,御礼位在其中。”

他拍了拍马车前的一块木板,问:“坐过驭位么?”

沈青棠愣了一下,诚实地摇了摇头。

驭位,是车夫要坐的位置,她其实连马车都坐得少,更不必说坐在车前面了。

“那便坐来试试罢,”魏珩一跃上车,温和地向她伸出了手,“兴许会没那么晕。”

沈青棠眸光微颤,反应过来他是在为她着想后,面上又不禁泛起了几丝绯红,暗自感念起了他的贴心来。

她提起衣裙,抓上他的手,借力蹬上了车板。

甫一落座,便感觉好像坐到了什么绵软的东西。

她转头摸索了一番,竟是发现了一只包袱。

“子钰,你看这个,放在后面的,”她有些奇怪地拿给他看,不觉担心道,“会不会是什么人落在这了?”

魏珩略微瞥了一眼,旋即又神态自若地拉起了马鞍,不以为意地笑道:“哦,那是我送你的。”

“……你送的啊?”沈青棠愣了愣,略有些讶异地睁大了眼睛,心跳扑通得飞快,忍不住想打开包袱,一看究竟。

“回去再看,”魏珩出手止住了她,微扬马鞭,将她向车里揽了揽,“坐好了。”

马车悠悠行驶了起来,少年面色沉静,目视前方,说出的话里总有股难言的安全感。

沈青棠面色滚烫,像个熟透的柿子,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倚在他的肩上,一动不动。

反正,现在天黑也看不清,那不看便不看嘛。

她如获至宝地抱紧了怀中的包袱,悄悄摸了摸,感觉它有的地方软软的,有的地方又硬硬的,实在猜不出来是放了什么。

不过只要是他送的话,她应该都会喜欢的。

“那个,”沈青棠尽量耐着惊喜和羞意,温吞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说着,手里还小心地提好灯笼,仔细为他照明。

魏珩静默地赶着路,片刻后,淡淡应了一声,“去找你之前。”

沈青棠眨了眨透亮的眸子,好半晌,才缓住了内心的悸动,含着羞抿唇笑道:“……哦。”

说来也是神奇,坐在前面的驭位上,沈青棠当真一丝眩晕感也没有。

也不知是这位置好,还是魏珩车驾得好。

她心情愉快地放眼望去,只见,今夜的星星尤其晶亮,一颗颗缀在墨蓝色的天幕上,泄下银光,如梦似幻,竟美得像仙境一样。

不知不觉,便让人联想到了一句话。

以地为席,以天为被……

**

沈青棠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迷迷糊糊睁开眼时,映在眼前的,已是熟悉的草堂大门了。

“醒了?”一旁的魏珩勒住缰绳,打趣着看向她,“腿可有麻,还能动么?”

闻言,沈青棠的眸光顿时清明了,她意思活动了两下,随后又不好意思地冲他笑笑,点了点头。

总感觉半路睡了过去,有点怪丢人的。

沈青棠先抱着包袱,下车去开了门,而魏珩则紧跟其后,将马栓到了后院,喂了些嫩草。

几乎是一跑进门,沈青棠便迫不及待地上了灯,满怀期待地打开了包袱。

层层揭开后,那逐渐显露了真面目的绮丽绣缎,顿时在朦胧的烛光下,攫住了一个普通姑娘的心神。

沈青棠第一眼看还有点愣神,待仔细翻了翻,真切地感受到了布料绵滑的手感后,才确信了,魏珩送她的,是一件绯色绣花袄裙,和一双缀珠绣鞋。

魏珩安置好马,洗净了手,刚从后院回来时,便正巧在妆台前见到了换好新衣新鞋,踏踏脚,左右照着镜子的沈青棠。

目及那抹娇俏的倩影时,他有一瞬还失了神,忽然发觉,这清丽灵秀的小姑娘换了身装扮,倒是也格外熠熠生辉。

果真应了那句,人靠衣装。

沈青棠余光瞥见了魏珩,顿时喜不自禁地转过身,提着衣裙小跑到了他跟前,“子钰你看,正好合身!”

她忍不住转了个圈,笑问,“好看么?”

女孩沐在暖黄的烛光里,眼里盛满了碎光,魏珩轻弯起唇角,仔细打量了她这一身,倒不禁由衷夸赞了一句:“很好看。”

“明日王家喜宴,你便这样去吧。”他补充道。

上次去时他大致看了一眼,王家宾客众多,明日来赴宴的,只怕也都会盛装出席。

若届时她也能体面到场,或许立在人群中,便不会自惭形秽,也不会因为旁人的几句讥诮,而抬不起头了罢。

一想起那日她在小隔间里,无助地垂着脑袋,缩在陈二娘的唾沫星子下,他心里便仍是有些不舒服。

沈青棠没想到他会这般心细如发,不仅记得王家喜宴的日子,还在背地里悄悄为她准备好了这份惊喜。

她心中涌起一般暖流,忽然噗嗤笑了出来,眼里还泛着感动的泪光,“你就是……为了这个呀?”

她声音微哽,鼻头有些发酸,那些烙在她记忆里的暖人细节,顿时像受到感应一般,纷纷涌进了她的脑海。

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过,会在她害怕时温声安慰她,会在她被欺负时替她抱不平,还会对她说好多鼓励和夸奖的话。

会担心她摔疼了脚不方便走路,会担心她晕车了感到不舒服,会担心她磕到了窗柩而用手帮她挡住,还会舍得买好多金贵的东西给她。

他的性子总是淡如水,便是笑,也总是轻如春风,可默默为她做的事情却一件也没少,一点一滴,尽数都带着暖意,攒在了她的心里。

看着沈青棠这般含笑带泪的模样,魏珩干站在原地,忽然呼吸一滞,忘记要说什么了。

紧跟着,女孩毫无征兆地上前一步,轻轻抱住了他。

小脑袋靠在他心口,声音绵软,带着点哭腔,语气里满是挡不住的高兴和感动,“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呀?”

魏珩没了动作,心中泛起一阵难言的情愫,不禁认真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做了这些,于她而言,便算是足够好了么?

那样是不是意味着,他该还的,也都还清了?

在过往的数十年岁月里,几乎从未有人真心待他好过,所以在发现算计了沈青棠这样纯真善良的姑娘后,素来冷心冷情的他,心里也难得有了一丝动摇。

但他身负要职,往后还要面临着诸多刀光剑影,自是不能再为她多费心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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