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乱臣(86)

作者:倾巳 阅读记录

萧阙有些无辜的挑挑眉,好生受着她的怨气,不躲不避,只觉得人有趣得紧,叫他想笑。

两人这点子眉眼官司自是早早落进了芸贵妃的眼里,芸贵妃勾了勾唇,只当作瞧不见。

轻叶端着手中的汤盅领着身后的两个宫女一道进来,在各自的案前放下。

“熬了几个时辰的参汤,你们也都喝些吧。”芸贵妃道。

苏苑音觉不出什么来,毕竟她自进到这朝阳殿以来,芸贵妃吃了什么,也都会有一份送至她跟前来,虽这参汤也确实是大补了些,自却也是贵妃的一片心意,只应当是凑巧,眼下对萧阙来说倒是极为得宜。

只萧阙顿了顿,若有所思片刻后才神色如常,饮了些那参汤。

永曦帝是后头来的,来的时候头上还戴帝冕着朝服,应是一下了朝便就径直过来了。

他见萧阙亦是在这此处,像是极开怀的模样,叫住人说了好些话,甚至就直接在朝阳殿里传膳,将人留下一道用。

只苏苑音在一旁瞧着却只觉得怪异。

他像是对萧阙太好了。

便就是在寻常府上,对不是自己所出的孩子心中都是膈应的,便就像是宋氏于她,又或是尹湄在清肃伯府。

单是瞧着永曦帝对芸贵妃这番情谊,必定是更在意才对。

所以现下瞧着他越是表现得这般全然没有半分芥蒂,反倒是越像在刻意做给谁瞧似的。

圣上亲临自谁都不敢怠慢,饭食自是布置得快。

永曦帝带着芸贵妃坐到了最上首,又给苏苑音也赐了个坐,这才歇了她想要借故离开的念头。

见人都落了座,永曦帝瞧了瞧萧阙,才问着一旁的芸贵妃:“旼儿婚事都定下了,这阿阙的婚事怎还迟迟未定下呢?”

芸贵妃自顾自饮了口茶水,不急不躁道:“再瞧瞧吧。”

永曦帝自是对她的态度早已习以为常,只似有似无地瞧着苏苑音,另有所指道:“若是相中了哪家女子便就同我说,我定亲自赐下这婚事。”

见芸贵妃点了点头,像是答应的模样,永曦帝才又叹叹,说起自己的事来:“张昌在宫中侍奉多年,现下突然横死,我实在是寝食难安。”

苏苑音听永曦帝专程提起了张昌,也不知是不是有意为之,她定神,佯装无事地打量地看了一眼上首的两人。

随后只见芸贵妃开口,语气中带着些凉意:“不过就是一个坏事做尽的狗奴才,只怕是遭报应罢了,死了也不过是罪有应得。”

永曦帝见她说话这般不客气,复又想起了叙芸从来就是这般横冲直撞的性子,只是她进到这宫中之后倒是极少再见到,不禁失笑解释:“无论如何也都是宫中有资历的老人,这般做显然是置我这个皇帝的威严于不顾...”

芸贵妃听罢自是不赞同,只还未开口,只见一个内侍慌慌忙忙跑了进来,在永曦帝身侧附耳说了几句话。

那内侍说的应是个不好的消息,所以才会叫永曦帝听完之后就怒得摔了筷,同芸贵妃说了几句就匆忙离去。

永曦帝走后,萧阙也理了理衣袍辞别了芸贵妃。

芸贵妃想将人再留一留,可是话到了嘴角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瞧着人慢慢出了殿门。

殿内因着人走了大半,顿时又变得冷清了些,芸贵妃收回视线,片刻后才又神色如常地唤过苏苑音,叫她同自己到院子里去挖酒。

苏苑音听着新奇,当即点点头,只是还没走出殿外,在案上收拾的宫女递了快玉来,说是在萧阙方才坐的位置上找到的,来问贵妃娘娘该如何处置。

芸贵妃接过那玉打量了一番,才笑着递给苏苑音:“许是不小心掉了,不若你替我跑跑腿给他送一趟吧。”

苏苑音不知芸贵妃是否是察觉了什么,才把跑腿的活交给她。

后来想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明明方才皇帝问起萧阙婚事的时候,她话音当中分明是还未定下。

她领了命,接过那手中的玉佩走了出去。

萧阙其实距方才离去早已经有一段时辰了,说不定此刻人早都出了宫门,她现下去追可能也未必追的上。

虽是这么想的,但既是芸贵妃的吩咐,那她便就还是得要去看看,只还没有走多远,却在离朝阳殿不远处的一条夹道拐角处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像是一直在等她,看见她终是来了,索性伸出手,示意要自己过去。

苏苑音此刻还有哪里不明白。

这玉佩分明就是他故意落下的,为的不过就是将她引来。

正好她还有事没弄清楚,还正愁寻不到机会问一问。

苏苑音走进,将手中的玉交还给他,萧阙只垂着眸子瞧了一眼,没去接:“这个是你的。”

他说的话没头没尾,但是苏苑音却是一听便就知晓,怪不得的人今天佩的是一对玉珏。

她唇角勾了勾,莫不作声地将手收了回来,也没有矫情,落落大方将玉收好,算是认下了他的话。

萧阙将她举动看在眼里,又是莫名的被取悦,他摁了摁手腕,忍住又想要将人抱进怀中的冲动。

倒是只见面前的人陡然靠近,伸出一截纤细的皓腕,带着些梨花香气的柔荑覆上了他的额。

“怎还是烧着的?”她蹙蹙眉,话音中带着不解,有些兴师问罪的意味。

她也是后来才听宫中的人议论起,张昌此人身手很是了得,当年永曦帝继位时曾遇乱军谋反,张昌尚且能从百余乱军中杀出重围,就连锦衣卫中身手最是了得的千户赵乾,也都不过是他的手下败将。

当时她便就听得心惊,这样的一个人,萧阙能在他手上讨得什么好。

“还死不了。”他耸肩,本来是照实说,只换来了对方一记白眼。

“朝中近日可能会有些动荡,但不会累及你父亲,你在宫中莫要着急。”

说到底是不能久留,纵使还有些旁的话,也只得长话短说。

苏苑音听罢,心中虽还是隐隐不安,但却还是点点头,这才说起了自己一直想要问他的事:“先前你叫我做的事,我现下已经进到宫中,接下来该如何?”

见她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萧阙想起自己以前对她那般胁迫,她却对那三件事避之不及,巴之不得自己悉数忘记,现在倒是巴巴来问。

只从前他想将她一起拽入局中,现在却又不想让她过多牵扯进这是非中来。

“在梁州时,我总时常收到从上京递来的匿名密信,信中内容于我而言都极为重要,所以我想探清此人意图,到底是敌是友。”

他出声。

她诧异:“你在怀疑芸贵妃?”

怪不得叫她做的事情都跟芸贵妃有关。

萧阙眸光放空了一瞬,他竟也会这般优柔寡断,当真奇妙。

只他似是也控制不了自己,并未正面回答她的话,却主动把选择权交予她:“愿不愿都由着你。”

愿不愿意替他试探贵妃,愿不愿替他做事,就都由着她吧。

...

两人说话间,都未曾察觉,隔得远些的官道上,有一道视线正死死的盯着这处,眸光似是淬了毒一般阴冷。

作者有话说:

第69章

近日因着张昌意外身死一案在朝中引起了轩然大|波,其名下的受贿账册、同朝中高官重臣的书信勾结,也一并被捅了出来。

由此朝中动荡数日,日日有官员被问责或者贬斥,就连同官至宰相的周宽都受到了牵连。

永曦帝倒是不知小小一个张昌,竟然背着他,胆大包天地做下这么多事情来,可当真是养了条会咬人的好狗。

如此看来,当年叫他经手的那些事也未必都处理干净了。

每想起此事,便就叫他焦躁难安,越发觉得那幕后之人是专门冲着他来的。

手中的狼毫应声而断,他眸光中闪过一丝决绝。

若是当年的事既然还有知情者的话,那他便就宁可错杀也不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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