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27)

作者: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她看向叶衾,眸底带着感激:“我猜,他那处定是被那传说中的药囊所害。”

“那半张脸,验尸时不是已经确定并非他的死因吗?”明鸢皱眉。

“是,脸上的伤不足以致命,也并非事发当天伤的,但这也许是事发的源头。”

余安回想起那日天和医馆步履匆匆,头戴帷帽的那人,还有腕间的红花。

她一直都不太清楚为何孟纸鸢会长出附骨,又为何会隐瞒身份出现在天和医馆,孟纸鸢和这具尸首又有什么关系。

若不是她当日被撞正好瞧见那腕间的红花,只怕是单凭她的身份便也没人敢怀疑到她身上去。

眼下只要长到那个药囊,一验便知。

至于陆允时......余安想不通,那人已然不是幼时那般傲娇的少年郎了,他心思深沉,喜怒无常。

一面包庇孟纸鸢,阻止她查下去,可一面又百般保护着自己......种种迹象,叫人捉摸不透。

再者,她这两日都未见着那人的影子,莫不是查案去了?

既然这样,那药囊的事可以先验一验。

“叶衾,那个药囊能找到吗?”

“可是可以,不过有些难,得等大人回来再说。”

余安点点头,心想那人果然查案去了,随口问道:“大人何时回来?”

叶衾顾着和一旁的明鸢争论,闻声来不及反应,脱口而出道:“西域那边不知要多久。”

咚、咚、咚。

此话一出,敛房三人全体静默。

叶衾看了眼明鸢,自知自己说漏了嘴,却又怕越说越错,忙捂住嘴。

余安却是心下大惊,西域?

叶衾才查出来这具尸首是来自西域,陆允时难不成未卜先知,两日前就去了?

心脏猛然跳动,想到那夜男人低声在自己耳畔说过的话,余安脸色变得煞白。

心底没来由地升起一阵慌乱,直觉告诉她,陆允时或许发现什么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西域之行

黄沙弥漫,四周崖壁陡峭,偶有苍鹰掠过,扬天长啸,经久不绝。

贫瘠小道上,几匹马奔驰而来。

为首的一匹白马,系着红缨的鬃毛随风飘动。

马背上坐着一个身着墨色劲衣的男人,一手执剑,一手拉缰绳,意气风发却又给人一种沉稳狠厉的感觉。

“吁。”

陆允时拉住缰绳,脚踩马镫,利落地下了马。

逡巡的目光环视一周,深如幽潭的眸子平静无波,握着佩剑的手指却紧了紧。

此次西域一行,陆允时只带了几个亲信。一旁的几人是从陆家调来后,他亲自培养的死士,生从他令,死从他命。

“大人,十三查到永宁侯世子顾淮,最后的足迹便是此地。”一人拱手道。

陆允时应声抬眸,看着这个名唤翠枫岭的山峰。

听这名字,应是个绿意盎然,草木繁茂之地,但在他们来时的路上却是坑坑洼洼、寸草不生。

反而四周山壁陡峭,惊险万分,稍有不慎坠落下去便是尸骨无存。

顾淮此人行事缜密,做事滴水不漏,自然不会凭空消失在这种看似绝路的地方。

此处定然有蹊跷。

山顶时不时传来风声,却又隐约带着一股绵长的空鸣回响,经久不绝,更诡异的是,愈听愈发觉得,那风来自悬崖底下。

陆允时迈开步子,一步一步走近崖边,脚步堪堪踩在悬空的碎石上,只差半点便会踩空坠崖。

死士之所以称为“死士”,便是因为他们所执行的任务历来都是见血的,但即便如此,看着万丈悬崖依然会心有忌讳。

可不远处的男人,立如雪松般站在崖边,冷漠的双眼睥睨着白雾朦胧的崖底,挺拔的背影带着一抹固执和决绝,似乎这世上没有什么东西能令他退步。

陆允时紧紧地俯瞰着脚下,白雾一片阻挡住往下看的视线,就像那些迷雾一样的线索令他停滞不前。

但,他从来不会退缩。

陆允时脚尖轻点,足尖的碎石掉落,顷刻便瞧不见影子。

他却淡淡道:“备绳,下崖。”

“大人,这里有条裂缝。”

一名死士扬声喊道,声音被山谷间的风削弱不少,只能依稀辨清。

陆允时两手抓绳,腰身紧绷地攀附在凸起的山壁上,透过朦胧的白雾,果然看见一个巨大的缝隙。

而那缝隙之中的景色,和山外截然不同!

只见原本巍峨高耸,只身拔起的翠枫岭,在山谷间竟然一分为二,中间的倒三角处裂开一个巨大的空洞。

中段的平地上树木丛生,苍翠欲滴,更令人惊奇的是旁边竟然有一供人行走的山道,就在陆允时一行人的下方不远处。

陆允时面色如常,心里却暗暗起了波澜。

这里,会有那人存在过的踪迹吗?

*

袅袅炊烟升起,任谁也想不到山缝之中,竟然会有一个不算小的村落。

陆允时执剑扫开石碑上的杂草,上面赫然写着:余家村。

男人手一顿,一时间竟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巧合。

忽然,一道苍老的声音横穿而来,“你、你们打哪儿来的!”

只见一个头戴草帽,身上挑着一旦木柴的老人,神色惊慌,待看到几人的佩剑时,更是吓得双腿打颤。

几十年前边疆遇侵,战乱不断,余家村就避世隐居在了这里,唯有十年前闹了一点动静,但很快那人销声匿迹。

数十年来平静祥和,可近来一个月,连着两拨人神不知鬼不觉闯入余家村。

而且看这穿着,和上一回闯进来的几个人如出一辙!

陆允时面覆寒霜,双眼直勾勾盯着面前满头大汗的老朽,忽然抬脚走了过去。

那老汉心下大骇,想到上回那为首的年轻男子,生得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却转手便杀了一个人。

鲜血洒了满地的绿茵。

“你们是哪里来的官家人,俺们只是个穷苦村子,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啊!”

老汉出声哀求,眼看着就要双膝跪地,倏地一只大手扶住了他欲倒下的身子。

面如罗刹的男人,眼神冰冷,却听见他道:“当心。”

陆允时挥手示意身后的死士,一人上前扶住老者,沉声道:“这位老者误会了,我们此番前来,只是为了打听一些事情。”

“上回那人也是这么说,却杀了、杀了俺们村的人!”

上回、杀人......

陆允时眸光凌厉,心里清楚老者口中的人,就是顾淮。

那人一向都是口蜜腹剑,两面三刀。

这回他让明鸢留在大理寺,除却查案之外,另一者便是让她守着余安,以免有人对她下手。

陆允时上前一步,将一袋沉甸甸的钱袋放入老者怀里,审视的眼光散发出威压,直叫人不敢直视。

“十年前,这里有没有凭空出现一名幼女,约莫七岁。”

握着手里的钱袋,老者瞪大了眼睛,山沟沟里待了一辈子,哪里见过这么多银子!

见这几人似乎真的不带杀心,老者便也逐渐放下心来,娓娓道出十年前的事情,只想快些让这几人离去。

“这十年前的事,你们算是问对人了,那回还是我带的路呢。”

“那年我家婆子得了骇病,山沟沟里的药草都在山上,采药的时候瞧见一个老头,身上背着一个女娃娃,两个人灰头土脸看不清样子,说是走投无路逃难来的,一来二去就引进了村子。”

“谁料,没出几日,那老头只留下几锭银子,连带着那个受伤的女娃娃消失了,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者越说越惋惜,道当年他是如何顾着比重的婆子,又是如何照顾那女娃娃,送吃的送药。

却丝毫不曾注意到身旁的男人,已然变了一副模样。

陆允时在听到那几个字眼时,脑海一片空白,睿智敏捷的头脑此刻分崩离析,久久才敢相信心底浮上来的那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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