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52)

作者: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眼见着剑端就要没入喉咙,那人双腿发软,“陆允时,你可想好了,我是陛下麾制的统领,你当真要为了那个衙役对我出手!”

剑身染上点点血迹,陆允时生生止住。

薄唇翕动,“滚。”

出了诏狱,陆允时行至街巷上,路上行人像是见了恶鬼一般。

他身上长衫尽是红色的斑驳血迹,周身萦绕着极重的血腥味,左侧的眼尾处沾着点点红迹。

怀里的带子如同烙铁,隔着衣衫灼烫着陆允时的心腔。

第一回 ,他竟觉得前路如此迷茫和漫长。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铁.链的束缚(大修)

“大人, 终于找到您了!”叶衾高声大喊,扬着手跑去。

陆允时面色凝重, 听到身后的喊声本不欲搭理, 但不知为何,却鬼使神差的停下脚步。

只见叶衾气喘吁吁,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变得有些狼狈, “大人, 余安、余安被陛下麾制的人抓到诏狱里了,大理寺敛房也烧塌了, 衙役们乱成一团!”

“敛房里的尸首如何?”

陆允时铁青着脸色,嗓音森冷。

“天和医馆那具尸首烧成了粉灰, ”叶衾眼露狐疑, “说来真是诡异, 敛房的木梁尚且都不曾烧成灰, 那具尸首却是成了一堆灰烬, 什么线索都没了。”

陆允时倏然抬眸看向前方, 牙关紧咬,身上的戾气愈发浓重。

他们中计了。

当日孟纸鸢提及乞巧夜于湖心亭赏灯,有意道出时辰, 便是知晓她们查不出商道的任何线索,只能从她身上挖掘出线索来,便故意做戏, 引他们入局。

湖心亭是假, 大理寺敛房纵火才是真。

男人呼吸陡然加重, 握住剑柄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 红色的剑穗随之微微晃动。

叶衾不由看向了滴着血的剑柄, 这才注意到陆允时身上的斑驳血迹, 登时睁大了眼睛。

他还未见过大人这般......这般狼狈但凶戾的样子。

男人眼神凌厉,眉眼间如同猎物逃脱的鹰隼,令人不寒而栗。但眼尾染着红色血迹,如同点缀着的点点梅花,带着别样的美。

叶衾咽了咽口水,忽而想到余安先前的交代,壮着胆子上前一步,“大人,余安被抓走前悄悄跟我说,她房里的檀木桌上有一盒子,里面是沾了血迹的白帕——”

“当真?”陆允时眼神有了微微意动,厉声问道。

“她说的,但我还没来得及去拿......”叶衾往身后瞥了眼,看着那是通向诏狱的路,“大人,你这是从诏狱出来了吗?余安如何了?”

陆允时撩起眼皮,不曾答话,但叶衾的话却是让他醍醐灌顶。

他担心余安是被顾淮带走了,理所应当去永宁侯府找人。

但顾淮是何等聪明之人,他本就心有提防,才致使虞家冤案的线索多年来停滞不前。

眼下,好不容易才破开了那股僵持不下的难境,若是今日擅闯,必定会打草惊蛇,还会因为他的出现让余安处境危险。

不能让余安生命受到威胁。

他得先确定余安在不在永宁侯府,若是在,得毫发无损的将她带出来。

陆允时瞥了一眼身旁的叶衾,他和明鸢应该在偏郊之地查商道,并不应该出现在汴京城之内。

“你怎么提前回来了,明鸢呢?”

叶衾闻声,呼吸一窒,眼神有些微妙的往别处躲闪,支支吾吾道:“属下......见那处不需要我,就擅自回来了,她还在那......”

少年明显结巴的语气让陆允时脚步微顿,不过此刻他没有心思去询问,喉头滚动,冷声道:“说。”

一个字,里面却夹杂着身处高位者不容置喙的威压,叶衾脸色涨红,眼里露出些难堪来,“我和明鸢姑娘发生了些误会。”

寥寥几个字,其中没有道出的意思,陆允时心有领会,登时皱紧的眉心又蹙了蹙。

身旁意气风发的少年垂着头,知晓自己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的事情。

“可知道何人所为?”

叶衾挫败地摇摇头,“属下逃回来了,没有勇气见明鸢姑娘。”

“回大理寺。”

陆允时心里的怒火又攀升了一层。

*

余安悄悄打开窗户的一条缝,打量着外面的景色。

偌大的庭院竟然无人走动,她盯了许久未见着除了红衣女子和女医以外的人。

庭院里恬静娴雅,里面栽满了各种奇异的花草,五颜六色,单单瞧着赏心悦目,但余安却微微蹙眉。

风从外头进入窗隙,空气中若有似无的花香味也顺势飘进余安的鼻腔里——

就是这股味道,熟悉且诡异。

她因在西域和师父一同画骨,接触的尸首比活人还要多,不知不觉嗅觉也比一般人要灵敏得多。

这股花香她闻到过,但她笃定绝不是从花身上闻到,而是和尸.首、人.骨相关的物什上。

窗户重新合上,余安转身在屋里转了转。

看着方才的日光,若是没有猜错,应是巳时左右了。

陆允时会去诏狱找她吗?

昨夜分开时,男人眼神阴鸷,语气危险地告诉她,不可以逃,不然就将她关起来。

虽然他已经极力压制,可那将要冲破的怒气余安能感觉的到。

若是见她不见了,他会不会生气。

余安环视四周一圈,门窗皆没有上锁,可见那红衣女子对她了解得很,知晓她手无缚鸡之力,一推就倒。

她要逃,但不是这个时候。

不论是天和医馆里关于孟家的竹简,还是被囚在这里的孟纸鸢,她这时都不能逃走。

天和医馆的案子是她想得太过简单了,叶衾和明鸢在偏郊之地久久没有消息传来,必是进展不顺。

眼下大理寺敛房的尸首又被毁,药囊和尸首的线索都断了,想要凭此抓住孟纸鸢,怕是难如登天。

且孟纸鸢不知为何,竟然被这红衣女子给抓来了,她们之间究竟又存在着什么联系和交易?

这个红衣女子神秘到近乎诡异,那张脸明艳昳丽,是个美人坯子。

可是......

余安垂眸看着自己的脚踝,脸有些羞.耻的发.红。

想来也是奇怪,那女子的手劲儿极大,掐着她的脚踝如同握着一根竹竿,丝毫不知累。

手也极大,手指轻松的将她的脚踝圈住,毫不费劲,那种感觉与陆允时捏她腰时极像。

脑海中红衣女子的容貌和身形再次浮现,宽肩窄腰,身形修长。

明明是女子的模样,但她却总觉得像个男子。

余安不解,喃喃道:“可他没有喉结啊。”

喉结这东西......她原先是不懂的,可陆允时那处太性.感了,回回都吸引着她的目光,尤其是吞.咽之时,叫人看得脸红心跳。

余安探头看了看门,疾步走到铜镜前,使劲儿将那块半人高的铜镜转了转,顺着视线确保自己在床榻上能看见。

之前她只瞧见正面,脖颈处的凸起正面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但侧面就不一定了。

旁人不知,只有精通人骨的画骨师和仵作知晓。

男女的颈处正面看是竖骨,只要在易容时将□□的下延拖展开来,两侧撑起再接上,只要不是靠的太近也能蒙混过关。

但侧面的骨头弧度依旧,依然能瞧出端倪来。

先前那红衣女子变着法来戏弄她,她心里慌张便也没心思瞧她喉咙处,眼里只看得她生了一张美人脸。

悄悄做完这一切,余安耳尖动了动,屋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有人来了。

她连忙起身回到榻上,身子侧对着方才摆弄过的铜镜。

“吱呀”一声。

女医端着一碗汤药,面无表情的放在榻边的小桌上,“喝了它。”

余安闻声一望,只见一碗褐色药汁冒着热气,上面还漂浮着几朵干瘪的花瓣,依稀能瞧出是紫色,碗里一阵一阵往外散发着苦味。

她心里戒备,不动声色地往后缩了缩,“这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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