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来了个画骨师(89)

作者:行止将至 阅读记录

话音将落,便听到陆闵厉声问道:“他人呢?”

诏狱管刑的人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问的人是谁,可话在嘴里打了几个圈圈都不敢吐出。

陆闵耐心告罄,逆子将朝局搅得一团糟,却又在关键时刻见不到踪影,连他派过去的眼线也查不到丝毫行踪,想来是他故意为之。

本以为不过是他与顾淮二人之间的争斗,陆闵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事态竟然祸及到孟仲,暴毙而亡!

孟仲一死,十年前的虞家冤案,于永宁侯府来说将死无对证,余生便可逍遥法外。他陆闵这些年隐忍蛰伏,暗中埋线,岂不是付诸东流。

他当年迫不得已对不起兄弟虞淮雨,十年后便连冤案昭雪也是痴人说梦吗?

“有话直说。”再大的怒气,陆闵也不至于牵连一个诏狱的管刑。

诏狱管刑:“属下得知,陆寺卿去西域了,带着......您前些日子查的那个衙役,名叫余安。”

陆闵瞥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人,战战兢兢,似乎是查出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

“陆寺卿只带了那个余安的衙役去了西域,属下不知道所谓何事,不过属下查到了另外一件事。”

陆闵:“那便是那个叫余安的了,他可是真的居心叵测,来路不明?”

诏狱管刑:“那叫余安的衙役来自西域,精通画骨一术,与永宁侯世子顾淮有所交集,且所交匪浅。然后便是......”

陆闵心下烦躁,见他吞吞吐吐,愈发不耐烦,寻常的清冷随和模样散了个七七八八,喝道:“不要支支吾吾!”

书房响彻着回音,诏狱管刑心一横,咬牙道出了丑闻。

“属下查出那余安是个女子,且和陆寺卿......关系匪浅。”

他琢磨来琢磨去,用了个“关系匪浅”的词来搪塞陆闵,但陆允时那般骄矜冷淡的性子,汴京城里的世家小姐一个都瞧不上,如今却与一个女子关系匪浅,至于真正私下里做了些什么,他不说,想必陆闵也心知肚明。

陆闵闻声大怒,重重拍在案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荒唐,荒唐!

想他陆闵一身洁身自好,除了心爱的夫人从未与别的女子有个半分牵扯,纳妾同房丝毫不沾,家风严谨。

如今却出了个在外面乱来的逆子!

他冷冷看着那诏狱管刑,“他和那女子间都做了些什么?”

咯噔一声,地上的人冷汗直冒,一把俯下身连连叩拜,额头撞在地上发出响声。

知晓这样的丑闻,他怕是要没命了。

“首辅大人饶命,首辅大人饶命,属下只是奉您的命查陆寺卿,并非有意知晓那些事情啊!”

陆闵闭了闭眼睛,走下去,“你放心,我陆闵不是那般过河拆桥之人。只不过你知晓......那便在汴京留不得,过两日我会派人在江南给你寻一处宅子,你带着家人迁过去,永生不得回京。”

“谢谢首辅大人饶命!”诏狱管刑的心定了定,这才将查到的事情说了出来,“陆寺卿和那衙役举止亲密,时常......做‘吕’字,二人似是十分熟稔。”

难以启齿的话说了出来,陆闵也大吃一惊。

做“吕”字,好一个做“吕”字,他们二人竟然都赶出这番事情来了,此番去西域,孤男寡女,此不是要乱来!

“你下去吧。”

陆闵回首望着窗台,眼神渐冷。

没想到这个叫余安的女子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女扮男装混入大理寺不说,还招惹了他这个逆子。

她与永宁侯世子顾淮甚至牵扯不清......陆允时与她同去西域,汴京这边就出了大乱子,真的如此凑巧吗。

陆闵不禁发现,好像自那个叫余安的女子出现后,一切都开始变幻。

甚至孟仲暴毙,也许与她脱不了关系。

这样一个居心叵测之人,留不得。

可再有陆允时和余安的消息时,已是将近半月之后了。

陆允时伤势好了大半,二人骑马也不敢疾奔,路上便耗了好些时日,好在伽罗草的叶子被余安泡在罐子里好生保存着。

在大理寺见到完好无损的叶衾和明鸢,余安的心才真正落了下来,天知晓她归来的途中有多担忧。

回到西苑,离了陆允时,余安脸上的笑终于扛不住了。

她才关上门,便无力地靠着门滑坐在冰凉的地板上。冰冷的触感似是在提醒着她,该去找顾淮了。

理智却像是被撕扯开来,一分为二。一边告诉她不要去,顾淮是在威胁恐吓你,他手上根本没有把柄。

另一边却在跟她说,顾淮心狠手辣嗜血如命,余山柱的头颅只是第一个,难道就不会有第二个?再者永宁侯府与虞家冤案脱不开联系,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便是找到证据翻案不是吗?

余安晃晃脑袋,将这些烦心事甩开,有些踉跄地走到桌前。

看着桌上的红绳和珠络,她想,至少等她把剑穗做出来。

剑穗不难做,但打络子却极费力,余安弄到大半夜才穿了一半,本想着白日里偷个懒,屋门却被人敲响。

她披着衣裳下榻,“谁啊?”

身处大理寺,余安的防备心卸下不少,她开了门见到的却是一个身着官服的人。

她下意识退后,“不知这位大人是?”

那人面无表情:“余安姑娘,首辅大人要见你。”

一句“姑娘”宛如五雷轰顶,余安登时睡意全无,脸色煞白。

“你、你是......”

可那人却不给她銥嬅丝毫反问的余地,一双黑黝黝的眸子盯着她,语调冷漠重复:“余安姑娘,首辅大人要见你。”

陆闵......这个名字在她心里,几乎是沉寂了十余年。

来到汴京之后,余安也从未有机会接触的到,可她才回京,陆闵竟然查出了她的女儿身,还说要见她。

她定了定心神,故作镇定问道:“敢问大人,陆寺卿他——”

“余安姑娘,首辅大人要见你,陆寺卿也保不住你。”

余安心冷了下来,看来陆闵是查出什么了。

去陆府的路上,余安想了许多,可无论她怎么猜测,都不知晓陆闵找她来究竟是什么意思。

女儿身必然是瞒不住了,但虞家幼女的身份......好像他还不知。

来到书房,余安有些恍惚。

记忆中的陈设竟然丝毫没有变过,看到墙上那副鬼画符时,她不禁停下了脚步。

那副“杏花图”是她幼年时与陆允时一同画的。

陆允时天资聪颖,三岁便会诵诗,再大一些就能提笔作画,一朵朵杏花栩栩如生。她那时仗着疼宠无法无天,非要在他的画上捣乱,几道墨水痕迹,画出了那副不堪入目的“杏花图”。

那时陆闵和陆夫人是她义父义母,极为宠爱她,便是连那幅画也挂在了书房里,直到虞家满门覆灭。

如今白驹过隙,一转眼十年过去,没想到那幅画竟然还挂在书房里。可是当年明明是他陆闵,将那道圣旨传到虞家的。

余安不自觉走过去,正要碰到那张画时,一道声音传了过来。

“你是大理寺招来的衙役余安?”

和记忆中的声音几乎是一模一样,余安愣愣地转过头,当年那个皎皎如明月的人,也老了。

余安行礼,“属下正是。”

她弓着身子,两手作揖,迟迟得不到对应,不禁偷瞄了一眼,上端的陆闵好似在发呆。

陆闵的确愣了神,太像了,那眉眼间的神韵太像......虞桉了。

转念间,陆闵似乎知道为何陆允时从不近女人的身,却与这个叫余安的女子纠缠不清,原来竟是这般缘由。

陆允时将余安当作虞桉的替身了,倒也难怪,毕竟连名字都如此相像。

可就是这么巧,才会让陆闵笃定面前这个叫余安的女子,心怀不轨。

“我已知晓你的身份,不用再弄虚作假,你到底是谁的人?”

余安紧张地握了握拳,陆闵果然没有发现她的真实身份,可问她是谁的人,她又该如何作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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