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一口漂亮崽崽+番外(51)

作者:明月满枝 阅读记录

卫昭只当是真的,一直在笑。

他笑一会儿就跑去门外的树下比划,瞧见并未长高,又闷闷不乐,想起阿姐说过几天才能看出,又掰着手指头数着日子。

临近年关,买肉的人多了。

孙同安见卫昭上手快,将大半的活都交给他做。忙起来,也就顾不得长没长高的问题。

张诚也过来了。

他虽然住在县城,还跟在孙同安身边干,他负责将肉运到县城里卖。他黑了壮了,一进门,就喊了声:“芳儿,我给你带糖来了,我让师傅捏的你喜欢的小兔。”

孙芳一听这话,连忙跑出,拿过他手中的糖人,先吃一口:“好甜。”

张诚擦把额上的汗,笑了:“下次还给你买。”转眼又瞧见清辞,就问:“你也来了?”

清辞被孙同安叫来写联子。

正巧卫昭也在这儿,写完就留在这里。孙同安见她识字多,便想着顾她给孙芳当先生。

孙同安虽然是乡下人,但他知道这世上还是读书人尊贵。孙芳虽是女子,但是长女,他心里疼爱,就想着让她读书识字。

总好过往后嫁了人,只知道围着丈夫打转。

前些年方圆百里,唯有刘秀才识字,但孙同安不喜刘秀才,就没让。见了清辞,合眼缘,便想着让清辞空闲时,来家中教孩子们读书识字。

钱自然是要给的。

他杀了许多年猪,攒了不少钱。

有赚钱的营生,清辞自然愿意。

她这些年也攒了些钱,因着城里不太平,她就不再去了。

除了种地,再没有其他营生。

总不能坐吃山空,往后若是有个大使头,拿不出,便会后悔莫及。

卫昭也开心,往后能在孙同安家瞧见阿姐。

但张诚却很不开心:“芳儿大了,孟辞也是个大小伙,让他教芳儿,不太好吧?”

孙同安没出声,他背着手站在清辞身后,看她写字,并不想理他。倒是孙芳白他一眼,完全不顾念他刚送的糖人的面子,直接呛道:“那你来教我?”

张诚就有些局促:“我,我不会。”

孙芳:“不会那就别出声,安静些,别打扰孟辞写字。这个是‘芳’,我认识了,是我的名字呢!”

清辞又写了一字。

孙芳不认识了,问她:“这是哪个字?”

孙同安也去看,挠挠头,并不认字。清辞朝着卫昭招招手:“你过来。”

卫昭连忙放下手中的活,将手放在水中洗一遍,擦干净才过去:“我也不认识。”他摇摇头。

清辞还在看他,眼神闪着光似的。

卫昭的心又开始砰砰跳,总觉得跟自己有关,有个字在嘴边转了一圈,他又咽下去。盯着阿姐的双唇瞧。

清辞说:“日月昭昭,这个字读昭。是个有很好寓意的字呢。”

孙芳问:“怎么个好法?”

清辞:“明亮灿烂如日月。”

卫昭的眼睫眨啊眨,每眨一下眼里的光就亮一分,直到嘴角也勾起,低声呢喃几句:“这么好呀。”

孙芳不太乐意了,追着孙同安问怎么不给她起个好字。

孙同安不识字,名字都是随便起的,谁家叫了听着好听,便给自家孩子也起。

午饭时,孙同安留清辞在家中吃了顿饭。下午他们走,张诚也跟着走。

孙芳问他:“你怎么不留下?”

张诚往日都会在孙家留几晚上,然后再回城里去。没有像现在这般急着回去的时候。

张诚道:“我也想留下,可你也知道我家里,我兄长去了齐家,家里只剩我一个男丁。那齐家前些年嫁了个女儿,听说是宫里当官的。齐老爷为了讨好他,要在咱们县给建个住所。”

孙芳道:“他建他的,跟你有什么关系?”

张诚苦着脸:“怎么没关系啊,凡是家里的男丁都要去帮忙。我这还是抽空来的,告诉你们一声,最近先别去城里了,过了年等着干完活,我再来。”

孙芳结舌:“......这,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张诚叹口气:“有钱有势就是王法。”

孙芳皱着眉:“那,那你会有事吗?”

张诚:“我能有什么事?我力气大,他们说干什么就干什么,等干完就回家了。我一回家就来找你。”

孙芳心里还是担心张诚,只嘴上不说:“谁稀罕你找我啊。”

张诚就笑了,又嘱咐几句,赶着车离开了。

张诚方才说的齐家,是当地的富户。

因着女儿嫁给了宫中常侍,水涨船高,在远安县的地位,连县长见了都要让三分。

齐家那位姑娘很得常侍喜欢,王常侍隔几日就会带着齐姑娘来远安县。齐老爷为了讨好他,这才提出要为他建一处可供休息的场所,王常侍自然愿意。

起初是县城里的壮年男子,后来花费巨多。齐老爷去找了县长几次,请县长喝了几次酒。

再出来时,便喜笑颜开。

刘家村是最后得到消息的。

最近县里发了告示,要求年满十五的壮年男子服役。没说要服多久,只说要去。

当官的是最得罪不起的。远安县如今的县长,很有一番手段,但凡是被他上过刑的,哭都哭不出来。有许多平民百姓遭殃,可连苦都没处诉,有些家里有钱的,想着去朝廷上诉,还没出远安县,就被弄死了。

如今这告示一出,只让人叫苦连连。

有人听了直叹息:“说得那样好听,我有个侄儿在城里,他可跟我说了,根本不是服役,是那齐家的老爷巴结太监,非要建房子,把咱们叫了去,给他白干!”

“去他娘的,老子才不去。”

“你这是说的什么蠢话,县长的手段你忘了?还有那齐老爷,可都不是咱们能惹的!搞不好,小命都没了......”

“咱们去,就能保住命?他们根本不拿我们当人瞧,去了,还不知过什么样的日子,死了,草席子一卷就扔了。”

“唉,没办法。我们的命,就是贱啊。”

众人连连叹息。

清辞也看见了,她如今已经十六,刚好是年纪。

这些人说得没错,平民百姓在如今,不被当人,只当成畜牲,随意折辱差遣。

说是服役,其实说白了,就是去给齐老爷做事。去了那里,干少了干慢了,都是要打要骂的。

动辄就会出人命。

清辞在乡下这些年,身体比往年要强健些。可再强健,也受不住这般折磨。

她心里有些慌,手指捏着手指,转动了几下。耳边还有人在骂,将她的心思搅得越发乱。

她想到什么,就说:“我记得朝廷说过,若是家中独子,或是腿脚不好的,可以出些钱,来免了劳役。”

“我那年从山上滚下,腿脚虽然没大碍,但干不了粗活。当时交了二十文钱呢,顶我家半年的粮食钱了。”

“钱是挺多,但也好过去送死。”

“咱们辛苦些,大不了去县城打工,总好过没名没分地跑去齐家,到时候死了都没有收尸的!”

“是啊是啊。”

旁人七嘴八舌地说着,村长叹口气:“上面说了,要是不想服劳役,要交百金呐!”

“百金?!”

“这是要人命啊!”

众人连连叹息。

清辞神色亦郁郁,过了好久,才找回力气,往家走。

****

两日后是服役期,清辞一直没跟家里人说,也不知该怎么开口才好。

清辞坐在院子里,撑着脑袋望天。

卫昭走过来,脸色不太好:“你要去服役?”

清辞微讶:“你怎么知晓的?”

卫昭一听她这话,就知道是真的了,眼圈立马就红,他蹲在地上,抓着清辞的双手:“是孙叔告诉我的,你怎么去?你是我阿姐,你又不是男人,他们说、他们都说去了就会死......”

清辞忙捂住他的嘴,又捏捏他的脸:“谁跟你胡说的?不会死,就是去待几天,很快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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