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王爷又病了(18)

作者:过河泣 阅读记录

阮老太爷消了气,痛快地命人烧地龙,挤开阮朝青,拉着赵敛坐在檀香木围棋桌边,棋盘一上就开始对弈起来。

赵敛落座,看了阮朝青一眼,只见阮朝青得意地朝他挑挑眉,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收回目光放在棋盘上,眸中平淡如水,嘴角却微微上扬。

见两人身边没地方坐了,阮朝青索性自己搬来一个椅子摆在赵敛边上,一屁股坐上去后,没骨头似的把胳膊肘搭在赵敛肩头,准备看好戏。

阮老太爷看这个不孝子横看竖看看不顺眼,斜着眼睛瞅他,“做什么?你看得懂?”

阮朝青呛声,“我怎么看不懂?”

“哼!”阮老太爷不屑,知子莫若父,他儿子几斤几两他还是知道的。

然而这回他却是失算了。

两人来回博弈几招,阮朝青兴致勃勃地望着,不时出声指导,“要遭!爹你怎么下在这里?哎呀输了输了!”

阮老太爷被不孝子一嗓门叫反应过来了,面上挂不住,一巴掌拍在不孝子胳膊上,“要你多嘴?观棋不语真君子!”

阮朝青被打了也不生气,还是嬉皮笑脸的,两人没走几步棋,他又开始了,“阿敛你放水,不行不行,我爹可要生气了啊!”

说着,把阮朝青刚放下的一颗棋子捡起来塞回他手里,示意他重新下,毫无意外又挨了阮老太爷结结实实的一巴掌。

赵敛瞧阮朝青一眼,他还喜笑颜开地望着棋盘局势,显然指望着下一次指导,屡教不改。

再望望阮老太爷,正吹胡子瞪眼地瞪着阮朝青。

赵敛失笑,摇摇头,往棋盘上落了一子。

半个时辰后,赵敛胜。

“我就说那颗子不能下那儿,爹你不听我的,现在好了吧。”阮朝青看热闹不嫌事大,满脸幸灾乐祸。

“我下还是你下?”阮老太爷瞪着阮朝青,花白的胡子也气得一抖一抖的,“你下得好你来!”

“我来就我来。”

阮朝青却没有和赵敛对弈的想法,反而站起身拍拍他的肩膀,“阿敛你坐我这儿来,我让你瞧瞧什么叫大逆不道。”

这话一出,阮老太爷直接被气笑,气哼哼地盯着不孝子,已经想好要怎样大杀四方了。

赵敛看着父子俩气势汹汹的样子,心下好笑,站起身把位子让给阮朝青。坐下之前,阮朝青拉了一下椅子,两人的椅子瞬间挨在一起。

一坐下,胳膊就紧挨着阮朝青的胳膊。

屋里地龙烧得旺,阮朝青的温度却更高一些,透过层层衣物传来热气,从两人臂间缓缓晕开。

赵敛好像被烫了一下,微仰着身子,抬手揉揉阮朝青的胳膊。

阮朝青疑惑地侧头看他,见他没什么事,略一思索回过神来,龇牙乐道:“没事儿,不疼。”

闻言,赵敛翘着嘴角笑起来,囫囵揉弄两下就收回了手。

阮朝青也回头,开启他的大逆不道之旅。

事实证明,大逆不道要不得——这盘棋开始不到一刻钟,就以阮朝青惨败而告终了。

载在这漫长而又短暂的一刻钟之内,赵敛曾多次收到来自阮朝青的眼神暗示,不过他看看老神在在的阮老太爷,最终还是选择了三缄其口。

阮朝青哀怨地望着赵敛,赵敛看看得意得直捋胡子的阮老太爷,只得好笑地拍拍阮朝青的肩膀。这么一瞧,父子俩虽然一人喜文,一人好武,那副得意的样子却是如出一辙的嚣张。

“不成,阿敛你给我报仇!”

阮朝青倏地站起身,揽着赵敛的肩,强行将人掳到位子上去,然后门神一样坐在旁边,两手扶着膝盖,就等着赵敛为他一雪前耻。

“来来来,还是得小敛来,他就不会下棋。”

阮老太爷捋着胡子,显然还是更满意自己的围棋搭子,一口否定了手下败将。

“哼!”阮朝青才不搭理他,手肘碰碰赵敛的胳膊,示意他赶紧出手。

无奈,赵敛只得再次执棋。

不曾想,一开始还看着不让他放水,到后面却是又和阮老太爷争论起来,最后爷俩儿竟然坐到了一处,一致拆解他的棋招。

“下这里!爹!下这里!”阮朝青激动起来,试图阻止阮老太爷的一步棋。

“我不知道?”阮老太爷恼羞成怒地拍了赵敛一下,这才把棋子放到他指定的位置。不过更多时候父子俩还是意见相左,谁也不服谁,吵得不可开交。

渐渐地,赵敛发现阮朝青虽然不怎么会下棋,却总能猜到他的意图,十次里有八次都说得大差不离。

阮老太爷有自己的思路,棋子又是掌握在他手上,下一步棋怎么走还得他说了算。

于是父子俩一联起手来,战局就变得忽明忽暗,时而激烈时而颓丧,若是教别人看了,指定头疼。

不过父子俩的风格赵敛都熟悉,应对起来很是得心应手,见招拆招,不到一刻钟就结束了这盘棋。

局势已定,父子俩看着赵敛都傻了眼,随即互相推卸起责任来,都认为对方是导致输棋的关键。

赵敛端坐在一旁,听着两人的互相指责,再看看脸红脖子粗的两张相似的脸,只觉得虽然只有三人守岁,与满京城的人家比起来,却并不冷清,尤其是比那个被条条框框束缚的皇宫热闹。

总之,是连人的心都会跟着活起来的。

在父子俩吵得更加焦灼、阮老太爷端起父亲的架子前,赵敛适时开口道:“快要子时了,不知能不能吃到阮老太爷家的饺子?”

这话一出,父子俩才意识到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就是子时,该辞旧迎新了。

于是两人的争吵以阮朝青再挨一巴掌结束。

吃饺子之前,阮老太爷须去祠堂给祖先上香供奉,阮朝青也得去磕头叩首。

想着祠堂是重地,赵敛正想回避一下,先被阮朝青拉住了。

“阿敛,你陪我去上香,我一会儿分你一个饺子。”

赵敛本能想拒绝,望着阮朝青清澈的眼睛,却迟迟开不了口。转首向阮老太爷望去,只见阮老太爷像是没听见阮朝青的话一样,正垂首系着披风的带子。

他一点头,阮朝青立刻把下人拿来的披风给他披上,随后两人跟在阮老太爷身后,一起往阮家的祠堂走去。

虽然父子俩都没意见,赵敛未免太过失礼,还是停在了祠堂前的院子里,并没有一起进去,只站在院中,远远瞧着祠堂内的光景。

祠堂门户大开,一向不着调的阮朝青肃着脸色,恭恭敬敬地跪在蒲团上。

有一瞬间,或许是被冷风吹糊涂了,赵敛竟好像看见阮朝青身边还跪着一个年轻的身影,那身影虔诚而肃穆——与阮朝青并肩跪在阮家的祠堂里,手持香火,祭奠着阮家的先人。

然而很快,眼前一晃,祠堂内跪着的人出现在面前,还是那副嬉笑怒骂的模样。

“阿敛,发什么呆?我带你吃饺子去!”

说完,不等赵敛反应,阮朝青拉着他朝前厅快步走去,全然不管他那个慢吞吞的爹。

赵敛回头,见阮老太爷笑眯眯地朝他挥挥手,回了一个诚挚的笑,便也随着阮朝青小跑起来。

两个年轻的身影,自由地跑在弯弯曲曲的长廊上。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暴毙

说是吃饺子,赵敛面前只放着一个空瓷盘,阮朝青面前的瓷盘里倒是装得满满当当的。

阮朝青夹起一个饺子,顺势掂量几下,似是心中有了成算,放进赵敛的瓷盘里,“你先吃这个。”

饶是赵敛也不知他是什么意思,顾忌着阮老太爷也在就没问,抬眼看看阮老太爷,只见阮老太爷虽已经开始吃饺子,但边吃边摇摇头,不时向这边投来目光,都是对阮朝青的不屑。

“吃啊,看我爹做什么?看他还能管饱啊?”

见赵敛没动作,阮朝青把筷子塞在他手里,推推那个只有一个饺子的瓷盘。

握紧筷子,赵敛夹起冒着热气的饺子,一口咬去,硌到了牙——里面崭新的铜板露出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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