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80)

作者:赵安雨 阅读记录

谁知道花太太苛刻,叔叔婶婶狠心,石榴一条命就这么没了。

茉莉附和,“就是的,小姐也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太太,怪石榴命不好,我们小姐倒霉罢了。姑爷再怎样,也不能把气撒在我们小姐头上。”

裴妈妈直跺脚,一气之下扬起手,茉莉反应快,一溜烟躲到珍姐儿身后,叫着“小姐”,秋雨也过来拦。三人老鹰捉小鸡似的纠缠一番,头发都散了,还是珍姐儿跺跺脚,喊道“你们要气死我是不是”,才狼狈地分开了。

裴妈妈定定神,拨拨鸡窝般的头发,“四小姐,老奴有几句话,必须得给四小姐掰扯掰扯。”

说起来,裴妈妈不是珍姐儿的奶妈。珍姐儿奶妈姓丁,颇得王丽蓉器重,让丁妈妈管着珍姐儿屋里的事,等珍姐儿大了,自然要陪着嫁出去的。没曾想,丁妈妈不到四十岁便患了风湿,胳膊腿疼的动不了,只能送出府去荣养。

王丽蓉在西府挑了又挑,自己陪房没有合适的,便在家生子中挑中了能干忠心的裴妈妈,连同裴妈妈一家,给了珍姐儿做陪嫁。

裴妈妈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和四小姐没有从小到大的情分,平日规规矩矩,只打理珍姐儿的日常起居,从来不多说一句,由着秋雨茉莉在珍姐儿面前拔尖。

事到如今,珍姐儿也没了章法,“妈妈请说。”

裴妈妈拢了头发,走近两步压低声音:“我的好小姐,老奴现下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那日如何没在您身边!”

出事那天,裴妈妈有些伤风,怕过了病气给主子,早早去后罩房歇着。后来正房乱起来,裴妈妈远远听着不对,穿了衣裳鞋子过来,花太太的人已经占了上房,她一个仆妇,自然不敢过去。

珍姐儿嗯一声,裴妈妈又说“四小姐,您说太太有错,老奴也觉得太太这事处理的不妥当,可您是晚辈,只有太太说您的份儿,您管不到太太身上。太太让您立规矩,您就不能坐着,太太让您端茶倒水,您再累也得干,便是咱们老爷太太在,也只有旁边瞧着的,您说说,可是老奴说的道理?”

珍姐儿不服气地侧过头,嘟囔“反正,她也快走了。”

如果花太太不在,她和花锦明两个人,怎么也不会闹到现在的地步。

“快别说了。”裴妈妈再捂她的嘴,“您怎么还不明白,太太是二爷的娘,二爷是太太肚子里出来的,母子哪有隔夜仇,过几日太太和二爷和好了,母慈子孝的,只有您里外里不是人。”

珍姐儿张口结舌,心里却明白裴妈妈说的是对的:自己在家里偷懒,不写字不做针线不学账本,母亲狠狠训自己一顿,自己赌气不吃饭,晚间松鹤楼的菜就由母亲派人送来了。

更不用说,花锦明是花太太唯一的儿子,下半生的依仗,二房继承人。

她委屈得不行,不停抹眼泪。“那,那也不能怪在我身上,他都那样跟我说了,我生气是生气,我就是想难为他一下,我又没说不办。偏偏他娘在那个节骨眼来了,偏偏他娘发那么大脾气,偏偏他娘连他都拦不住,我有什么办法?”

裴妈妈险些倒仰,“我的好小姐,依着奴婢看,太太开始是向着您的,后来却是和二爷赌气,话赶话的,又当着您,谁也下不了台。您应当和二爷一条心,帮二爷遮掩过去,再不济,和二爷一起求太太,把石榴的事处理得妥妥当当。”

“这么一来,二爷领了您的情,石榴喝了药,日后能不能生还不一定。太太觉得您心里想着二爷,宁愿委屈一些也要顺着二爷,不比现在强百倍?您可别忘了,夫妻不和邻也欺!你看看长房大爷和大奶奶!”

一时间,珍姐儿僵在当地:如果....当日真那么做了....花锦明一定对自己感激涕零....花太太也觉得自己贤惠,给丈夫面子,又有处理家务的能力....

至于裴妈妈说的长房大爷,是花锦明唯一的堂兄花锦昭,今年二十三岁。花锦昭成亲七、八年了,大奶奶秦氏只生了两个女儿,就再也没有动静,给花锦昭拿了两房良妾,生了一子一女。

花锦昭把庶子给秦氏养着,平日对秦氏十分敬重,夫妻感情极佳,连带花锦昭母亲,对儿媳妇亦很亲热。

“再说,二爷已经把石榴处置了,又没说留着石榴肚里的孩子,没像大爷似的扔个庶出孩子让您养。”当时的经过,裴妈妈是事后听丫鬟说的,惋惜的不行,此刻只能委婉地劝:“您可倒好,二爷当面那么,那么和您商量,您都不给二爷面子。您让二爷心里多别扭?四小姐,说句僭越的话,换成奴婢是二爷,奴婢也生您的气。”

几天之间,秋雨茉莉只会埋怨花太太、埋怨石榴家里,从来不说珍姐儿的过失。如今珍姐儿仔细想一想,花太太固然有错,自己也有不对的地方。

她不由问,“依妈妈的意思,事已至此,我该怎么办?”

裴妈妈毫不迟疑地指一指花锦明所在小院的方向,“您得给二少爷赔个不是,不但如此,还得让二少爷知道,您后悔了,后悔的不得了。”

俗话说,夫妻之间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珍姐儿出门之前,七太太是特意教导过的:横竖花锦明比她年长,她嫁妆又多,珍姐儿撒娇也好耍赖也罢,无论如何不能服软,不能被丈夫拿住,更不能在婆婆面前低头。

于是珍姐儿有些迟疑,“要赔不是吗?我,我....”

她拉不下脸。

裴妈妈圆睁双目,唾沫喷得老高,“我的四小姐,不然如何是好?如今二爷怪您,太太心里也怪您,院子里的人嘴上不敢说,心里怕也在怪您,连带着大房三房,都看您的笑话呢!您若不把二爷哄回来,往后日子可怎么过?二爷是个男的,说出大天都不怕,您可还没和二爷圆房呢!”

珍姐儿左右思量,两个丫鬟面面相觑,不敢说什么了。

裴妈妈一咬牙,添一把柴:“四小姐,老奴一把年纪,说句不中听的,吃的盐比您吃的米都多。眼瞧着二少爷身子好了,要回书房了,您再不给二少爷和好,哪里还有机会?您总不能日日往外院跑!您若铁了心不听老奴的,罢罢罢,老奴也没脸在这里待着,回府和太太说道说道,请太太另外派人吧。”

母亲若知道了,八成会责骂自己,父亲更会生气,绝对会给花锦明说自己的不是,珍姐儿心虚地想。

“那~”她忐忑不安地问,“若他,若是二爷依旧生我的气呢?”

裴妈妈毫不迟疑,断然喝道:“那您就哭!哭的越狠越好,越大声越好,把您的委屈哭给二爷看!您就说,当日您从咱们府里回来,看太太身子骨不好,您哭了几回,心里难受的要命,听到石榴的事,一时转不过弯来....”

作者有话说:

◉ 第64章

傍晚时分, 秋雨从厨房捧回核桃酥和椒盐金桔饼,一碗山药红枣梗米粥,水灵灵的葡萄和红彤彤的山楂,“等了等, 厨上现做的。”

不如家里的好。珍姐儿挑剔地想, 接过红漆托盘, 一路去了花锦明的住处。

那是一处朴素雅致的二进院子,三间带耳房的上房, 东西厢房各三间。屋檐下挂着一对乌黑鹩哥, 窗边两盆□□,院子中间是个浅浅的水池, 几尾无精打采的锦鲤伏在水底, 水面几片残荷。

进了院门, 珍姐儿见婆婆的大丫鬟柳眉、秋月立在檐下,丈夫身边的柳儿杏红也在, 另外还有个不常见的大丫鬟,一个没留头的小子。

看来, 大堂兄也在。

珍姐儿往两边看看,换成平时, 石榴荣儿早早满脸谄媚地迎出来,替她端盘子的端盘子, 叫“二少奶奶”的叫“二少奶奶”, 挖空心思称赞“二少奶奶今天真俊”。如今石榴的屋子黑着,荣儿屋子亮着灯,却不见人影。

她心下发寒地收回目光, 踏上台阶, 柳眉忙掀起帘子。进了正屋, 西次间说的正热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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