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养王妹(14)
郗愫这段时间已经学会如何抱这个胖娃娃,她见左右人都走了,连忙将矮墩墩的团子托着腋下艰难抱在自己腿上。
没待珑月反应过来便往珑月圆嘟嘟的脸上狠狠亲了一口。
珑月眨巴着水汪汪的眼睛:“......呜呜姐姐?”
珑月感觉自己像是一颗被盛在碗里等着被吃的汤圆。
她扭着身子要下去。
郗愫哄她说:“小妹天天来姐姐这给姐姐亲一口,姐姐每天给珑月准备糖吃。”
珑月乌亮的瞳仁水意朦胧,犹豫了片刻点点头。
她提出要求:“姐姐要给我两颗。”
郗愫痛快的答应。
从此以后,除了等阿兄,珑月又有了其他正经事做。
便是每天天一亮,就往大姑娘院子里讨糖吃。
......
没过几日,小孩儿总算见到了回来的阿兄。
郗珣将万般黏人的小孩儿抱在怀里,小孩儿抱着他的脖颈,趴在他怀里,嘴里唤着:“阿兄阿兄,阿兄阿兄——”
珑月调皮好动,夏日里也不得安静,身子跟个火炉似的还偏偏要紧紧贴着郗珣,郗珣只抱了会儿就嫌小孩儿身子热,想将人丢去一边。
珑月手劲儿不小,爬去兄长身上就不肯撒手。
郗珣无奈:“今日又没停歇?身上跟火炉一般。快从我身上爬下去。”
珑月不听,头扭来扭去:“不要。”
阿兄身上凉。
郗珣好脾气,被火炉拱着也不生气,只得心里数着数,约莫一盏茶功夫,小孩儿才算是亲热够了,松开了清香凉爽的阿兄,自己乖乖从郗珣身上爬了下来。
珑月便开始拆今日从郗愫院子里拿到的糖吃。
郗珣垂眸问她:“哪儿来的糖?”
他不是吩咐过长汲,不要再给小孩儿买糖么?
珑月以为他想吃,将还剩的一块给他,说:“是愫姐姐给我的。”
窗外斜阳映照在小孩儿白皙透粉的脸蛋上,上边有一块像是被蚊子叮咬的红肿。
郗珣眉头蹙起,伸手碰了碰。
岂料那小孩儿竟说:“阿兄你要是亲我,你也要给我两块糖才行。”
郗珣一听,顿时一张脸就微微寒了下来。
“什么?”
珑月还是头一回听兄长这般可怕的语气,有些有些害怕的缩着脑袋:“我说...阿兄也要给我糖......”
郗珣骨节分明的指有些沉重的敲着椅边,问她:“郗愫亲了你?还是谁亲了你?!你为了一块糖就同意了?”
珑月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但能感觉到兄长的怒气,她害怕的嚼着糖,生怕兄长让她吐出来。
“不是一块糖,是两块......”
郗珣被气笑了:“你,你”
“你真是好得很。”
小孩儿将糖在嘴里搅来搅去,忽的察觉到一阵疼痛。
她小心翼翼从嘴里吐出染了血的糖,看到糖中间还粘着一个小小的乳白色的小牙儿。
“呜哇哇黼黻拂拂——”珑月急的哭了,偏偏连哭腔都跑了调儿。
她想起阿兄常说的话。
她真的成了豁齿了。
她成了没牙儿的老太太。
“呜呜呜呜呜呜呜......”
“......我的牙,掉掉了......”
郗珣先前听着,还以为是这孩子贪吃咬破了自己的嘴,心中有气不想管她,只想着要怎么教导这个蠢孩子,姑娘家的脸蛋不能给人亲。
谁知听了半天才知是怎么一回事,顿时颇为哭笑不得。
他道:“别哭。”
“我的牙......呜呜,没牙了.嗯呜呜呜”
“你以后还敢不敢吃糖了?”为了两颗糖将自己卖了。
“呜呜呜呜呜......不敢了——”
小孩儿握着自己的奶牙,求救一般看向她认为无所不能的阿兄。
“阿兄快救救它......”
在小孩儿眼里,她的牙也是一个活生生的有生命的家伙,如今这个家伙似乎要没命了。
郗珣挑眉,不禁心下升起了几分荒唐之感来。
他如何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般轻易便将一个小孩儿带在自己身边,无微不至的关怀——
甚至纵然着这小孩儿诸多胡闹。
他轻捏着小孩儿的脸颊,看着她粉嫩嫩的牙肉,这会儿血倒是止住了,新换下的牙与成人的不同,万分的小,透着眼前这泪包一般的憨傻。
他清朗的笑了:“别哭,阿兄替你救活它。”
至深夜时,西苑寂静无声,只有寂寥的苍穹银光。
房门被推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走出屋外,走到屋正中月光底下,郗珣看着高高的屋檐,对小儿道:“往屋檐上扔,扔上去就能长出新的来。”
珑月将头仰的高高的,看了看屋顶,又看了看旁边的兄长。
她眉眼间都蹙着股使劲儿,铆足了劲儿将手里攥的发热的小奶牙高高抛起,朝着那处屋檐抛去。
奶白乳牙在天上打了个滚儿,却没有如她所愿落去那屋檐上,不知滚去了何处地面。
天地一片黝黑间,小孩儿哭的险些背过气去。
已经幻想起自己往后余生的豁齿日子。
她没扔上去,那她岂不是长不出来牙了?
郗珣处变不惊的神情此刻都抽搐了不止一下,无奈至极的带着小姑娘蹲下身,在青石板上就着霜华找寻许久,才找到了那枚命途多舛的乳牙。
郗珣这回再没交给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三寸丁,他替小姑娘朝着屋檐顶上扔了上去。
高高抛去了那处最高的顶上。
珑月嗷呜一声,兴奋的抱住了他的腿。
“阿兄真厉害!”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郗琰与珑月的矛盾,是从口舌之争开始。珑月时常往郗愫住所跑,总能一次两次偶遇郗琰。
有许多婢女跟着珑月身边,二人间倒是未上升到肢体碰撞。
最先时琰二还比珑月能说会道,占着年纪大口齿清晰,小孩儿说不过他,被欺负的连告状都不会。
奈何过了一个年,换牙了,小姑娘转瞬间口齿就清晰了,也不会总吃亏。
郗琰再寻不到法子欺负珑月,有次抓到一条小绿虫便随身带着,打算等遇见珑月时将这个虫子丢到她身上吓唬她。
奈何郗琰一时不注意,绿虫被他自己一屁股压扁了,后来见到珑月时掏出来的就只剩跟纸一般薄的虫片。
珑月水汪汪的眼珠子瞧了半天,没瞧明白二哥哥手里拿着的究竟是什么东西,倒是郗琰自己被吓得面色苍白,大叫一声丢了虫片哭着跑了。
小姑娘奇怪的看着郗琰的背影,自己一蹦一跳走回了西苑,已经是傍晚时分,她跑去了正在处理政务的阿兄身边赖着。
一盏朦胧的光,映出纱窗内一大一小两个身影。
珑月肉乎乎的小手拖着腮,在陪着兄长翻看案牍时,常困顿的左摇右摆。
郗珣拿起一支未用过的干净狼毫沾了些茶水,划过小姑娘泛着粉红的脸颊。
小姑娘被凉的一个激灵,她羽睫眨啊眨,小嘴一张一合,嘟嘟囔囔:“坏阿兄!”
郗珣摸了摸她睡得有几分松散的小圆揪,“瞌睡了便回你房里去睡。”
小姑娘见状连连摇头,胡搅蛮缠:“我才不瞌睡,我白日里已经睡过了......”
每每一瞌睡,早上醒来就是在自己房中,不见了阿兄。
“小孩儿现在不睡觉,当心以后长不高。”六岁的姑娘了,还矮墩墩的一个,他未免也生出了几分着急的心。
珑月如今最怕长不出来牙,还不懂矮子意味着什么,才不担心长不长的高。
她说:“我不要长高,我就要这么高。”
郗珣心道,还有人喜欢当三寸丁的。
珑月又趴回案边,侧着脑袋央求身侧的阿兄:“阿兄,珑月要听故事。”
小孩儿近来最爱听那些专门写给调皮小孩儿的稗官野史,郗珣说起前朝太尉齐渊。
“齐渊年幼失诂,被唤了十多年野孩子,常年饥寒交迫,叔父叔母薄更是薄待于他,剥夺他读书识字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