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夫君他眼盲(135)

作者:风吹起游鱼 阅读记录

客栈老板收了银子,吃食倒是做的用心,包子皮薄薄的,可以看见从里边透出来的油水,施玉儿叹了口气,寻出一方干净的帕子将包子包起来,又拿出自己的水壶,心中颇不是滋味。

那群衙役正吃着哑巴给他们热好的热乎东西,虽说没什么金贵的,但也比沈临川在这儿吃冷硬的干窝窝头好。

有些事不能多想,越想施玉儿越觉得难受,心里面酸酸的,胀的厉害。

树林深处偶尔传来鸟类嘶啼之声,伴随着偶尔的,极其轻微的铁链碰撞声。

施玉儿慢慢踩着步子走过去,步子落在地面时将枯枝踩断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才终于在一块有半人高的巨石后窥见一块灰色衣角,不出意外的,她的浑身上下都开始紧绷起来,咬着唇往前走。

目光缓缓移动,才终于看见,那熟悉的侧影。

沈临川瘦了一些,天色太黑了,令人看不清他此时的神情,但他此时垂着首,手腕上捆着一圈有拇指粗的铁链,衣摆上满是泥泞,看起来落魄又苍白。

施玉儿忍了一路的泪水在此时终于夺眶而出,她慌乱地躲到大石后边,以免让沈临川发现异常。

她的身子细细地颤着,将自己的手咬出一排青紫的牙印来才极力控制着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待到平复好情绪,她深深吸入一口寒凉的空气,然后寒声道:“沈临川,吃饭。”

她的声音刻意压过,听不出是女子的声音。

沈临川似乎顿了顿,才低低地‘嗯’了一声。

施玉儿将包子和水壶都放到他的身旁,不敢再看他一眼,她清楚自己太容易被发现端倪了,就连方才那一个‘嗯’字就险些让她再次溃不成兵。

铁链晃动的声音入耳,施玉儿垂着目光去收拾自己的东西,由于她是走后门进来的,且悄悄给衙役领班塞过银子,故而也没人为难她,除了在路上苦些之外,她过的比哑巴和瘸子都要舒服很多。

她给出去的,比来这儿走一趟都赚的多得多。

哑巴和瘸子还在收拾衙役吃完饭后的锅碗,白陌不知道去哪儿了,没人喊她,施玉儿便靠在树干之上,裹紧了自己身上的披风,然后开始吃些东西。

她从小包裹里拿出一个肉包子,趁着还没冷下来两三口便塞进了肚里,然后拿出另一个水壶灌了几口凉水,才觉得空荡荡的肚子里好受些。

只是许是喝水太凉了的缘故,她的腹中隐隐作痛,反胃的感觉又起,差点将方才吃进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

“哑巴,给我点热水。”

施玉儿有些难受地捂住肚子,把水壶丢了过去,哑巴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然后递给她斟了一壶滚烫的热水过来,又背着那群衙役给她塞了半个白面馒头。

压囚犯的路上生火不易,他们一路走来,哑巴虽然拿的是做饭的银子可是却和瘸子一样干的是苦力的活计,反观他们之中唯一一个还算正常的‘男人’,施玉儿却是自己挤一辆牛车,一个人每天背着自己的包裹跟在队伍最后面就行,哪怕是干活,也远比他们要轻松许多。

施玉儿将水壶贴在自己肚子上,手捏了捏那还蓬松的白面馒头,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她明白,自己的加入让哑巴和瘸子在不知不觉中多分担了一个人的活,干的更多,也更苦了一些。

白陌不知从哪个疙瘩角给蹿了出来,也裹着自己的破披风缩在她的身边,见她面上神情不对,问道:“在想什么?见到了?”

他虽然不知晓眼前这位女子和沈临川是什么关系,但是他就算是猜,也可以猜得到一些,不是红颜便是仰慕者,总该是其中一个。

“嗯,见到了,”施玉儿不太愿意同他谈论这个话题,她抬额点了点哑巴和瘸子的方向,说道:“没想什么,就是觉得他们很累很可怜,我们两个、应该说是我,他们替我分担了一个人的活。”

“嗯,但是这世上哪有人不可怜的,”白陌从兜里掏出一个红薯干,一边咬着,一边说道:“你看我啊,我做生意也累,每天和那帮人猜来猜去,烦得要死,你再看,沈相,他不累吗?就算是皇上也累,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事情,想做好,那必须要付出代价的。”

“你也没有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他们现在对你好,你以后再对他们好就行了。”

“你倒是懂得多。”施玉儿垂下眸子不再多言。

白陌窥了窥她面上的神色,忽然说道:“其实方才哑巴他们也找了我,但我没去,我想把这个机会留给你,你说的对……我不想看见沈相落魄的模样,还有,其实我在想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对他的担忧肯定比我多,所以,还是让你去更合适……”

他的目光落在那块大石之上,“不过明天就得让我去了,我也买了好多吃的。”

施玉儿叹口气转过身去,“你想去便去吧。”

此时已经夜深,他们奔波了一路,衙役们已经两两三三的睡下了,几个值夜的也没什么精神头,正在头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

哑巴和瘸子将两床破破烂烂的被子盖在一起,挤了一个被窝,小声招呼他俩道:“你们来不来?人多一起睡暖和。”

施玉儿摇了摇头,裹着自己的那个披风不动,白陌却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带着自己的两条破披风过去了。

施玉儿坐的地方还能汲取到一丝热意,面上是暖的,手足却是冰凉,小腹上被热水贴着也生了些暖意,只是这风却是依旧从四面八方钻来,堵住了一处还有另一处冷的发颤。

她从包裹里掏出来一包油纸包包着的绿豆糕,吃了一块咽下去却又全险些吐了出来,只能喝两口热水稍微压一压。

也不知是不是在路上奔波太久了的缘故,她现在吃东西总是下意识的反胃,只能趁着吃食刚进肚里就喝水才能稍微压周。

施玉儿叹了口气,趁着无人注意她,便将另一件在客栈老板那儿做的衣裳拿出来,说是衣裳,其实就是一件开了两个口子的披风,难怪说可当被子盖。

她悄悄走到沈临川身边,见他正阖着眸子小憩着,身上单薄的衣裳在寒风中似乎都飒飒作响,她将披风轻轻盖到他的身上后转身便走,或许是错觉,她竟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从颈边飞了过去,然后发出一声清脆的响。

施玉儿摇了摇头,只觉得是天太冷了有木枝冻裂的缘故,不再多想。

见到沈临川着实不易,她靠在树干之上,一时间失了睡意,躲在披风里悄悄擦着眼泪,她都不记得自己是什么一路跌跌撞撞过来的,好几次她都险些命悬一线,应当是神明有眼,允她来陪沈临川最后一段日子。

她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等到沈临川没了,她回济州后便剃了头发去当姑子,就当是给沈临川积福好了。

施玉儿又是叹气,不知是不是因为目的达到后,她觉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好多,甚至可以在心里开起自己的玩笑来。

她才不要当姑子呢。

白陌就躺在不远处,他的目光在她的身上落了落,划过一丝若有所思,然后又将脸埋进被子里。

等到后半夜,细细麻麻的雨丝停了,披风里头也终于睡起来一丝热气,睡意还未攒起,施玉儿便在昏昏沉沉中被仿佛野兽从四周掠过的声音闹醒。

她睁开眼来,警惕的望向四周,却发现值班的衙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

她将自己又往披风里缩了缩,不禁往沈临川的方向望去,却又担忧自己此时贸然起身会引得值班的衙役怀疑,只能将身子蜷缩着,望着那个方向起了些困意。

在野外露宿便是这般,整夜里都是提心吊胆,睡不安稳,更何况施玉儿如今觉总是睡的浅,没一会儿便醒了,感觉好像睡饱了,但眼皮还是上下打着架。

快要天亮的时候,天边飘过来一朵乌云,天色又暗下来了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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