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185)

作者: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百姓们的议论,一声比一声大,大有滔天之势,隐约有一些言语传进了太上官家赵临简的马车中。

赵临简此时瘫着一只腿,面如土色,眼下大片乌青,瞳仁凸出,颧骨高耸,显是瘦脱了相。

他在车中暴跳如雷,颤抖着手骂遍了随行服侍的宫人。

“将这驴车赶至朕的车前慢慢行,可是要看朕的笑话?朕御驾亲征乃是国朝之幸事,怎能受此羞辱!”

他一条腿不能动,骂人时手颤抖着摸到一只砚台,举起来奋力砸过去,砸中了御医孟唯宽的胸腹,直痛的他咬牙硬撑了一时,方才勉力回答。

“启禀太上官家,先前这驴车并不曾在车前,进了东京城才赶过来的,臣也不知……”

赵临简怒不可遏,只觉世间所有的事都在与他作对,脸色憋得通红,良久才啐出一句骂道:“没骨头的东西,竟然当真唤朕做太上官家!朕乃真龙天子,怎能轻易被夺走江山!”

他在原地咬牙切齿,双目里全是血丝,像是一只嗜了血的老狼。

“这是一场阴谋!朕就不该御驾亲征,倒叫那些个大逆不道地造了朕的反!”

他恨意滔天,悔意又接连上涌,胸口泛起了一阵腥甜,下一息,便仰头喷血,歪倒在榻边,口斜脸歪,口水与鲜血从嘴里流下。

这显然是气血攻心的症状。

孟唯宽虽恨透了赵临简,此时也只能赶紧上前,狠命掰开了他的嘴,拿了一只笔杆让他咬着,接着才扎破手指为他放血。

“太上官家怕是气血逆乱,上犯脑髓,得了卒中风这等疾病,脑髓受伤,神机失用。必须要要快些进城用针佐药!否则重则半身不遂,偏身麻木,轻则口舌歪斜,舌蹇语涩!”(1)

旨意传了下去,那破烂的驴车,果然被赶到了一边,军马快速赶到了封丘门下,这时候赵临简清醒了些,口歪眼斜地在车中等待了许久,却久久等不来城门开启的命令。

赵临简一巴掌,歪歪扭扭地打在了宋信梁的脸上,叫他下去查明情形,一时宋信梁上了车,目色呆滞,机械回话。

“启禀太上官家,封丘门城门栓生了铁锈,一时半会儿开不了,城门侯叫您稍候一时——”

孟唯宽看了一眼赵临简,但见他此时眼白上翻,呼哧带喘,显是快要昏厥过去,只低声道:“恐怕太上官家等不得——”

宋信梁呆滞地看了孟唯宽一眼,像是想到了什么,再看太上官家,似乎快要晕厥过去,听见等不得这几个字,赵临简挣扎着抓住了宋信梁的手,捏的死死的,一双赤色的眼睛冒了火。

“是朕!是朕来了,叫他们开门!朕要宰了他们!东京城十八道外城门!这里不成,就换一处!朕还不信回不了朕自己的家!”

宋信梁的手臂被捏的吃痛,然而这些时日精神、身体上的折磨已经叫他有如行尸走肉,闻言呆滞地转头看住了赵临简。

“太上官家,你可记得——”他顿住,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四年前,郑王殿下回京奔丧,东京城十八座外城门按着旨意,绝不可开城门放殿下进城。”

“也许,是您的报应来了。”

作者有话说:

(1)摘自百度对中风的解释

第83章 亮出獠牙

他记得, 他怎么能不记得呢?

那可是他人生中最舒心、最畅快的一刻。

当他听说那个被天下人当作储君的侄儿,在封丘门外下马,跪地长拜、泪流满面时, 他简直想要拍手叫好,若不是群臣、圣人还在, 他都想传美姬良妾们歌舞奏乐起来。

兄长踏平诸侯,开辟疆土,自然该做那第一把交椅,而他虽只在打东夷的时候才加入, 可在军中, 人人都要尊称他一声二大王。

而赵衡意这小子, 兄长打天下时, 他不过是个奶娃娃!

是, 后来江山在手之后, 他打了几场胜仗, 可不过是仰仗着兄长从前的旧部罢了, 他自己又有什么功绩?

凭什么坐享江山?

赵临简畅快地想着,可眨眼时, 却感觉有一只眼睛没有任何动静、嘴巴也像是没有了知觉,他顿时慌了起来。

“快来瞧瞧朕……”他歪在软塌上, 只觉得身体虚弱地像一只没有力气的牛,“朕的眼睛唇舌都好似动不了了。”

宋信梁目色恍惚地推了推孟唯宽, 孟唯宽无奈地苦笑出声。

方才他已用银针为太上官家刺了要紧的穴位, 若想眼手鼻唇恢复如常的话, 非要进宫取得祛毒的药材, 熬制汤药灌下, 方能好些。

然而城门不开, 进城尚不能,更遑论进宫了。

他只得硬着头皮宽慰太上官家,“一时麻痹了也是有的,您且安下心来——那么重的腿伤您都撑过来了,还能怕这小小的风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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