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开出心尖软(93)

作者:一只甜筒 阅读记录

她想着如何作答,他是她的谁?官人?良人,还是郎君?每一个称呼说出来,都好像要人命似的。

她想啊想,想着想着好像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再睁开眼睛时,窗外的烟水气升起来了,天色是晴山一样的蓝,染了朦朦胧胧的白。

枕边人不见了,门外的女使提脚无声的走进来,一个站左一个站右,拉起了床帐。

头发乱蓬蓬的小娘子坐在软被堆里,睡眼惺忪着,像一团初醒的花。

站右的女使唤做穗绾,亲扶了一把王妃,将她扶至在床边,方才跪下为她穿鞋,动作温柔又熨帖。

“……殿下起身去前院了,嘱咐奴婢服侍您起身洗漱用膳,五更二刻时,乘车往宫里去。”

因头一次在陌生的地方醒来,又起身起得太早,李合月显得有些懵然,只由着穗绾与桑禾为她梳发穿戴,一直到洗漱过后坐在桌前,她才回复了几分清明。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小碗粥,便没了胃口,她往窗下的案桌上一趴,对着窗下一对小泥偶发起了呆。

赵衡意起身的时候,为什么不知会她一声呢?

她又不是贪睡的人,平日里也是一叫就醒——几个月前,她还每晚三更时,给舅舅送食盒呢!

由此可见,他是不想同她一起起身吧?

李合月有些郁闷地想着,视线往正收拾了床的女使那里看去,桑禾拿起一块洁白的棉帕,在手里叠了几道,同穗绾对看了一眼,才搁在了一边,继续整理床榻。

小娘子就把脸往手臂里又埋进了几分。

她知道那块布是做什么的,不就是看同房痕迹用的吗?

她和赵衡意怎么会……怎么会有同房的痕迹呢?

心绪被那块白棉布牵动着,她忽得就想到了昨夜那道飞鸟掠过的雪峰,以及雪山上沾着露水的青色藤蔓,心里就一阵狂跳。

倘或每晚都要共眠,那她难免会控制不住自己,上手去摸一摸。

想到这里,小娘子面颊发热,忽生了几分邪恶的念头:

横竖她与他成了婚,即便日后分开了,那她也担了一个嫁过人的名声,与其空担名声,还不如实实在在地捞些好处。

比如,先仔仔细细地,去摸一摸他的指尖儿——从前她狠狠咬过的痕迹,还在吗?

还有那时候,他受了那么重的伤,她亲眼看见有一根长剑刺进了他的腰腹,她还为他用耀州瓷的土为他的伤口止血来着……

那看看他腰腹上的伤口,总不为过吧?

再有,他的嘴唇很好看,薄薄的,像是雕刻出来的形状,颜色也很好看,轻轻吮一口,不为过吧?

她想东想西,简直像是被美色迷了心窍,轻抬了抬眼睫,看见自己的小藤筐里,有一块晒好的印胚,这便拿起来,执起了小刻刀,一笔一画地在上头,仔仔细细地写下了自己的规划。

她是个很工整的人,烧制泥偶时,一样工序也不能少,如今想对赵衡意下手,那便也要仔仔细细地按时间进行。

练泥,拉胚,再到印晒,刻花,施釉,最后再送去窑坑去烧,间隔的时日也不短,她的耐心很好。

认真刻到第三十日,穗绾的声音就在外面响起了:“王妃,车马备好了。”

李合月闻言应了一声,将印胚放进了藤筐里,灰扑扑的颜色一点都不起眼,她满意地看了看,并不觉得自己很出格——毕竟她也只不过到摸一摸这个程度而已。

因是要进宫觐见,她今日穿戴的仍是很繁重,走路时脖子难免吃力,只由穗绾和桑禾扶着,一路走到了正门前,上了郑王府的马车。

果如她所料,车中空空无一人,赵衡意并不在车内。

李合月心中不免怅惘,往靠窗的软榻坐了,只觉有细微的失望情绪慢慢滋生。

一直到马车走动起来,李合月才分出心神去打量车中的陈设,一只小薰笼搁在她手边的桌子上,另有两盘精致糕点摆着,再有一只瓷制的鹅颈瓶,塞着木塞子,她好奇打开一闻,竟是扑鼻的芝麻糯米的香气,像是刚刚才冲泡的七宝擂茶。

前头便有宦者的声音响起,嗓音里带着恭敬:“王妃且吃些茶点香饮,殿下即刻便到。”

听到他一时就会来的消息,李合月的心便安定下来,抬手碰了碰窗子上挂的布耗子,静下心来吃了一口七宝擂茶。

芝麻和糯米燕麦等七种谷物混合着茶香的味道,在唇舌间发酵,李合月的心情好起来,在路过安贵巷巷口的时候,还特意推开窗,去瞧舅母姐妹在不在,可惜只是路过巷口,自然是看不到她们的身影。

她怅然若失地坐回车中,转念想着明儿后儿的就能回家了,就没那么失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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