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人朱瑙(506)

这时候他倒是应该再表表忠心,可他没底气说啊!好聚好散?两颗人头摆在那里,便是他愿意说,别人也不能信。

然而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朱瑙是真的愿意放他走吗?或者只是在试探他?若只是试探,这话说的又似乎很诚恳……

他听说过汉人学儒学,有一大堆规矩,什么忠孝仁义信……尤其是忠,最为讲究。而大漠实则是个不讲忠诚的地方,从马贼到军队,叛变之事如同吃饭喝水,常有发生。而大漠之人对待叛变的态度也很简单:你死我活,成王败寇。

可现在,在朱瑙这里,却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番性情。

他忽然无措极了。朱瑙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今日的谈话也与他预料的截然不同。他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朱瑙并不催促他,只道:“韩校尉,你回去歇息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与我回个话。”

韩风先确实已经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怎么待下去了。他匆匆忙忙行了个礼,赶紧走了。

……

韩风先走后,卫玥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啧了两声。

“老大,”卫玥道,“我还以为你打算重用他来着。你不给他兵权,就不怕他跑了么?”

朱瑙方才的意思,是只给韩风先调兵权,却不给他统兵权。这和董姜对韩风先的态度是一样的。而董姜那颗死不瞑目的人头也很明白地说明:韩风先对此是并不满意的。

但这其实并不是蜀军的规矩。无论卫玥还是虞长明,他们都是集统兵权与调兵权于一身的,只不过调兵时需要拿到朱瑙给的另一半的兵符而已。

在这种情况下,虞长明或是卫玥若有心叛变,难度并不大。但朱瑙并没有过多地限制他们,因为他一向是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人。

如果将调兵权和统兵权分开,自然能够减少军队叛乱的风险,但弊病却也很显然:兵不知将,将不知兵,双方不齐心,不配合,到了战场上,一定会削弱军队的战力。

然则眼下生逢乱世,所以比起被手下叛乱的风险,朱瑙宁可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在延州军里,谢无疾也没有将二权分离。可是到了韩风先的身上,朱瑙却不肯这么做了。

即使朱瑙还没有给韩风先安排任何职务,只凭借这一个做法,卫玥心里就已经很明白:朱瑙根本没有重用韩风先的打算。

果不其然,朱瑙不以为意道:“跑了便跑了吧。”

卫玥不明白了:“你不是把他看得比你那心肝宝贝谢将军还要紧?”

朱瑙有多重视谢无疾,又花了多少力气才与谢无疾结上盟,这些事情卫玥可清楚得很。

朱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嗔道:“胡说什么?”

卫玥:“……”

他撇撇嘴:“那你昨天不还为了他跟谢将军吵了一架么?你若不是图他的才干,何必留下他呢?把这种人留在身边,夜里觉还睡不安稳呢。”

朱瑙却没有跟他解释。

过了片刻,朱瑙伸了个懒腰,道:“天快黑了,都回去歇息吧。让将士们今日尽早歇息,明天我们就该动身去凉州了。”

卫玥早就习惯了他只做不说的作风,却也知道他必有他的打算。于是他耸耸肩,也不再多问,起身回去了。

=====

傍晚,谢无疾与午聪回到住处。

今日上午谢无疾短暂地补眠了一个时辰,旋即便起来主持清缴战利等善后事宜。这一忙碌便忙碌了整整一日,眼下方有功夫喘口气。

然而便是回到住处,他们仍不得安歇。传令兵送来了一堆公务,都是军中各部报上来的。

谢无疾大致翻了翻,问道:“全在这里了?”

传令兵道:“禀将军,全在这里了。”

谢无疾露出一抹倦色,将公文推到边上,又问:“今日还有谁来找过我?”

那传令兵怔了怔,有些莫名,不解谢无疾之意,于是报了几个名字,皆是今日来呈递公务的那些人。

他说完之后,谢无疾不置可否,却似并不满意。

传令兵忙小心翼翼地回想片刻,却始终想不起来自己还漏了什么人。

“咳。”午聪在旁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今日可有蜀军的人来过?”

今天一整天谢无疾都垮着脸,一副郁郁寡欢的样子——虽说谢无疾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午聪在谢无疾身边跟得久了,倒也能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

谢无疾为什么不高兴?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因为朱瑙啊!午聪也很想不明白,前段时日朱瑙还和谢无疾好得恨不能穿一条裤衩,结果为了一个韩风先,竟会闹得这样不快。

韩风先固然算是能征善战的好手,这一点午聪也承认。可那又如何?他再能打,比得过谢无疾么?他们延州军中人才辈出,朱瑙何至于就非攥着一个韩风先不肯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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