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人朱瑙(655)

搞定了魏變那一头,他派往玄天教各分坛的探子也都陆续回来了,并带回了消息:张玄竟然没有前往任何一处分坛!

反倒是那些分坛,在听说了汾阳城破,大职事们被擒的消息后,立刻陷入了混乱。不少祭酒开始抓紧最后的机会胡乱敛财,把各地搞得乌烟瘴气;而离汾阳和延州城的几处分坛,那些职事们因害怕惹祸上身,有不少人已经携钱财逃逸了!

消息传入汾阳城后,官员们聚在一起讨论了一番。

“那张玄竟然没去其他分坛?他该不会还躲在汾阳城里吧?”

“真有这个可能!咱们进城之后,立刻派人把城门封了,那些大职事都没跑掉,怎么唯独张玄不见了?他恐怕真就躲在城内的某一角!”

“那就命人再将那些职事拷打一番,让他们供出张玄的下落!”

“或者昭告全城,让城内的百姓揭发张玄的藏身之处!”

“依我看,那张玄也未必在城里。各地都没听说他的消息,许是因为他知道我们会搜捕他,已经逃远了。不如再查查他的亲眷,看他可能逃去哪里避难……”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都急着把漏网的张玄给找出来。毕竟张玄才是玄天教中最重要的人。若他还在外面兴风作浪,只怕邪教就不会停止。

对于众人七嘴八舌的建议,朱瑙却都没有采纳。他摇头道:“罢了,只说张玄已经被捕,捉一只黄鼠狼来,请道人们排一场戏,过几日当众行刑吧。”

众人大吃一惊:“府尹,不找那张玄的下落了么?”

朱瑙道:“找是要找的,慢慢找吧。若能找到是最好,找不到也便罢了。”

如今汾阳被延州军攻破、黑马军败走、大玄天寺内众职事被擒的消息已经传出去了,玄天教的信徒们必然人心惶惶。张玄若还想稳定人心,应该尽快露面才是。

可至今尚无张玄任何消息,他又在谢无疾攻进汾阳之前就已撇下教众逃走,只恐怕此人已然放弃玄天教这个烂摊子了。即便不放弃,过这风头过去后他还想再出来兴风作浪,怕是也不容易了。

张玄此人固然罪大恶极,可比起定他的罪责,尽快平定玄天教之乱才是要紧事。只要张玄的生死一直悬而未决,就会有信徒心怀幻想。还不如早日处决了“黄鼠狼”,以后再冒出劳什子张玄李玄刘玄,一概做欺世盗名之徒论处。

更何况,如果张玄不再惹事,一心潜藏,藏在哪个犄角旮旯的小村落里,谁又能找得到他?徒费时费力而已。

朱瑙既已决定,众人商定了行刑的计划与日子,便各自回去了。

=====

傍晚时分,谢无疾走进大相国寺。

这大相国寺先前被玄天教所占,并更名为大玄天寺,如今已被朱瑙改回名来了,并征用为临时官邸,在此整理从玄天教缴获的财货文书,以及处理城内诸事。

谢无疾走入殿内,朱瑙正在看手下送来的从玄天教诸职事那里抄没的家产账目。见谢无疾进来,他招手示意谢无疾也来看看。

谢无疾走到他身旁坐下,大略翻了翻,眉头便已拧得打结:“区区几个邪教职事,竟有如此家产!州官之贪也不过如此!”

从玄天教缴获来的钱粮就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了,没想到抄了这些大职事的家产后,缴获所得竟然比教库的钱粮还要多得多!这大抵便是“富了贪官,穷了国库”,也难怪张玄竟能狠下心撇开玄天教出逃。

那些信徒们若是知道自己好容易赶走了盘剥他们的贪官,当成救世主般迎来的却是更加吸血的蛀虫,真不知要做何感想了。

朱瑙道:“行刑前,把这些账目贴出去,先公示几日吧。”

谢无疾看了他一眼,道:“你至今未下令严查城内余党,是想等着他们洗心革面?”

虽说玄天教内最核心的诸人除张玄外皆已落网,可这汾阳毕竟曾是玄天教的老窝,玄天教的势力盘根错节。纵使许多人已对邪教深恶痛绝,却仍有不少人笃信不疑。如果是谢无疾管事,他进城后的第一件事便是清查邪教余孽,将邪教势力连根拔起。可朱瑙却隐约已有放余孽一马的意思。

朱瑙笑得有些许无奈:“若只牵扯三五百人,自然要严查。只怕牵连三五千人,三五万人,把汾阳查成一座空城,就得不偿失了吧。先等看一段时日再说吧。”

谢无疾沉默。

的确,汾阳城里的人们或自愿,或被迫,大多都为邪教出过钱或出过力。若要严查,尺度太难掌控,轻了还不如不查;重了又牵连太广。

如今天下已是生灵涂炭,民生凋敝。朱瑙一向致力于恢复民生,此事从宽处理确是他的风格。毕竟人的立场可以更改,可人若死光了,非百八十年难以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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