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人朱瑙(741)

吴圩吓了一跳,忙道:“不,不,没有!我只是随口说说罢了,没有别的意思!我跟袁指挥使萍水相逢,绝无私交!”

他虽说同情袁肖,但也害怕遭受牵连,因此忙不迭撇清关系。

秦厚见他惊慌失措的样子,料想他也不敢通风报信,神色不由软化下去。片刻后,他低声叹道:“朱瑙其人城府极深,又擅笼络人心。此番他带兵亲征蒲州,至今还盘亘河中不去。大将军如此安排……亦有无奈之处……”

他虽然跟上官贤的手下不对付,但也知道这一次上官贤的这些党羽着实有些冤枉。说到底,还是朱瑙这个敌人太过强大了,让陶北不敢抱有任何侥幸之心。

就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先是陶北自己亲率的军队在云阳落败,接着上官贤又在蒲州惨败,万一郑州再出现任何问题,陶北一手建立的新王朝只怕是寿数将尽了……虽然非常无情,他也必须狠绝到底。

吴圩默然。

他能明白陶北的顾虑,只是明白归明白,齿冷终归是不可避免的……

两人聊了一阵,险些忘了时间。秦厚往外一看,忽然发现天色几乎已全暗了。他心中有种不妙的感觉,又一次站起身来:“天都黑了,袁肖怎么还没来?该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吴圩也感觉不对,忙道:“我再派人去催请一次……”

话音刚落,官府外忽然传来了打斗和惨叫的声音。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了惊讶的表情。难道袁肖来了?

他们在官府外布置了一些埋伏,但主要是用来防止袁肖带的人手太多,发现不对后从官府逃脱的。按照计划,那些人只是后手,不该提前动手啊!

秦厚连忙向外冲去,吴圩也赶紧跟了上去。

两人冲到官府大道上,只见官府外面已经被大军团团围了起来。秦厚手下的人马正在战斗,可是他们人太少了,如何打得过包围了官府的大队人马?眨眼的功夫,一个又一个人倒了下去……

“袁……袁指挥使?!”吴圩失声惊呼。

黑夜中,举着火把站在官府门口,满脸肃杀的人不是袁肖又是谁?

秦厚本不认得袁肖,听到吴圩这个称呼,顿时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他猛地转向吴圩,怒火滔天:“你!你竟敢走漏消息?!你们是想联手造反!!”

吴圩吓得脸色惨白,差点咬了舌头:“不不、我没有!这怎么会……”

秦厚岂肯信他解释?如果不是吴圩派人通风报信,他怎么可能被袁肖反将一军!他盛怒之下拔出佩刀,朝吴圩狠狠砍了过去!

吴圩慌忙后退,可他一届文官,岂比得上秦厚这武将动作快?就在秦厚的大刀快要砍中他脑袋的时候,忽听“噗”的一声,那柄大刀在空中停住了。

秦厚低下头,看到一支长箭贯穿了他胸口。他想要挣扎,可他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肢体瞬间变得麻木而不可控。大刀从他手中脱落坠地,他的眼神愤怒而不甘,然而最终,他还是轰然倒下了……

吴圩瘫软在地,身上的官袍已被冷汗浸透。

身旁传来脚步声,吴圩回头一看,是袁肖走了进来。吴圩也不知消息究竟是怎么传进袁肖耳中的,但他自知他今日与秦厚设局陷害袁肖,却被袁肖破局,他必定难逃一死。秦厚先死,下一个就该轮到他了。他不由满心绝望。

然而袁肖并没有对吴圩动手。他只是上前检查了一下秦厚的尸体,确定秦厚已死,顿时冷笑起来。等冷笑过后,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凝重。

他杀了秦厚和从邺都来的人,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如今他只能去投靠蜀军了。

——没有回头路也罢!他只恨今日射杀的不是陶北,不够出了他心头的那口恶气!

良久,袁肖站了起来,转向一旁的吴圩。

“吴公。”

吴圩浑身一哆嗦,瑟瑟发抖地回应:“袁袁、袁指挥使……”

袁肖冷声道:“陶北此贼暴虐无常,狗肺狼心!他三番四次残害忠良,伤化虐民,已为天下人所不齿!如今我欲投靠明主,讨伐陶贼!”话锋一转,语气放缓,“不知吴公有何打算?”

吴圩不由怔住。他久经官场,立刻明白了袁肖是在邀请,或应该说胁迫他一起投靠蜀人。

须知袁肖只是一个小小的指挥使,又是降将,自知去了蜀人那里必定孤立无援,不受重视。因此他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和地位,不止要带着手下的兵马前去投靠,更要带上郑州府一起投诚。

其实他大可杀了吴圩,挟持其他官员。但是他知道吴圩今日给他设局也是被逼无奈,再加上先前蒲州被困时,为了营救上官贤吴圩也尽了心力,所以他给吴圩一次选择活路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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