妄人朱瑙(797)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就没有必要绕弯子了。朱瑙又敛了笑容,郑重道:“也请将军放心,将军的旧部,朕定会善待。如今正值用人之际,只要他们肯为蜀国效力,朕待他们绝无成见。只是朕不了解他们,不知田将军是否肯为朕推举贤能?”

田畴微微一怔,进殿以来一直四平八稳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喜色。

他是诚心的,朱瑙也是真诚的。眼下朱瑙大可说一些空话哄他,到时候却排除异己,将他的人马弃之不用,他也无可奈何。可朱瑙却没有这样做,他让田畴举荐人才,直接就把事情落到了实处。只要田畴诚心举荐,那些人才就不会因站错了派系而被埋没!

今日来到洛阳,放弃了手中的筹码,释放自己最大的诚意,是田畴进行的一场豪赌。他赌的是朱瑙是否果真如传闻那样爱才如命,是否真有天下霸主的胸怀。眼下他已信心倍增:他相信自己赌对了。

两人又长谈良久,分析了梁国如今的形势,又商量了要如何接回徐州的部众,直到将大计谈定,朱瑙才让人送田畴下去休息了。

田畴走后,朱瑙今日的政务已料理得差不多了,他也起身走出宫殿,抬头看了看,发现日头微斜,眼下天色还不算晚。

朱瑙想了想,吩咐道:“把马牵来,我要出宫。”

惊蛰吃惊道:“公子要去哪里?”

朱瑙眉峰一挑,缓缓道:“我要去——汝阳!”

……

月朗星稀,灯火阑珊。

谢无疾忙完军务,风尘仆仆地回到军营。他正欲歇下,忽听帐外传来一些声响,他不免奇怪,又披上外袍出帐查看。

只见黑暗中人影晃动,一行人向他所在的帐篷走了过来。他微微皱了下眉头,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然而月光浅淡,他一时看不清楚。直到那行人走到他面前,他才大吃一惊:“朱……陛下?”

朱瑙快步上前,在谢无疾面前站定。他身后手执火把的卫兵们跟上来,将他明亮的眼眸和满面笑意照映得清清楚楚。

朱瑙也不避人,直接牵起了谢无疾的手。

谢无疾又惊又喜,眼睛亮了几分:“你怎么来了?”

朱瑙道:“进去说。”

两人走进帐内,卫兵们便不再跟进来了。谢无疾在黑暗中摸起火石,正要点燃蜡烛,忽然腰上一紧,朱瑙从后面环住了他。

谢无疾微微一怔,放下火石,亦转身反搂住朱瑙。

两人在黑暗中相拥。

朱瑙将下巴搁在他的肩窝里,嗅着他的发丝,欢喜道:“今日我见过田畴了,他倒是极好说话,我与他谈了一个时辰,便将一切谈妥了。”

谢无疾诧异道:“他愿意放弃兵权?”

朱瑙道:“是啊。”

放弃兵权,指的并不是田畴从此以后不再为将,不再征战沙场了。而是他愿意交出部下的控制权,由朱瑙进行调遣和整编。要不然田畴不配合的话,那些部下只知田畴,不知蜀帝,将会是很棘手的存在。

谢无疾也未想到田畴会如此爽快,仔细想了想,倒也明白了田畴的考虑。他低声道:“田将军真是个聪明人……”

说完这句话,忽然之间,他的情绪开始翻涌,呼吸也变得急促。

朱瑙感受到他的异样,不由将他松开些许:“怎么?”

谢无疾摇了摇头,他的胸膛伊始剧列起伏着,过了一阵,逐渐平息下来。

早在当初他们一起冲破勤王军的包围,闯入京城时,他就已笃信朱瑙将来会成为天下之主。可信念虽扎在心中,却又远得触不可及。这几年谢无疾追随朱瑙南征北战,打了数不清的胜仗,虽有欢喜,却也寻常。

直到如今田畴投诚,谢无疾才忽然发现,就连田畴这样的敌将都在为来日天下一统时的事做打算了!他笃信的东西,很快就不止是信念,而即将实现了!

他心中又酸又胀,竟不知该如何言辞,只能愈发用力地抱紧朱瑙。

朱瑙含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谢将军,我很欢喜。”

谢无疾欢喜地连话也不想说,哑声问道:“你今夜不回宫了?”

“……这月黑风高,你忍心赶我回去?”

谢无疾低笑,再无废话,牵着他往军榻边走去。

一夜无话。

……

……

田畴投降后,杂牌军群龙无首,战事却并未彻底结束。

朱瑙始终无意收降这些乌合之众,又因军权仍控制在那些杂牌军官手中,他无法轻易遣散军队,于是早在收到田畴愿意投降的消息后,他便让谢无疾派遣了一支兵马绕到后方截断这些杂牌军的后路。因此田畴带兵离开后,这些杂牌军因被蜀军所困,既不愿厮杀,又无法离开,只能继续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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