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打檀郎(200)
仅从容貌上看,倒是与外甥很登对。
唐啸林心中刚给冰绡判了个“容后再审”,不料她却在惊魂未定之际强撑着与自己说了刚才那样一句话,便教他不得不对她高看一眼了。
唐啸林重新打量冰绡,见她不闪不避,亦目光清亮地回视自己,不禁暗赞:“有些胆识,不愧是阮将军的女儿。”
城门既开,官军大乱,罗仕凯军虽败局已经,可要说彻底占领渡口这座城池,还为时尚早。
三人于城门口一见,心思电转,实则不过几句话功夫。
“舅父,罗仕凯的人头已经留好了,若能以他一人之命换上下将士之命,檀琢还望舅父慎杀!”
唐啸林颔首,“放心!大局已定,你不宜久留于此,速与冰绡回云,我派人送你们。”
檀琢摇头,“不必,回程人越少越好。舅父放心,且记得明早还有一批粮草呢!”
“只留粮草么?”
唐啸林道。
冰绡心中一震,除了粮草外,还能留什么呢?莫不就是檀瑞的性命?
却听檀琢道:“这次不必。”
唐啸林颔首,并未多问。二人与他揖别,便率着先前那百来巡卫,快马疾驰出城了。
待到渡口城的东门已经远远落在身后,冰绡才忍不住问,“你刚才为什么说’这次不必’?”
马跑得太快,风声太大,檀琢似是没听清,“你说什么?”他问。
冰绡索性闭上嘴,向后紧紧贴在他怀里,只一心感受夜色的急速流淌,再也不想别的了。
临近药婆婆处约莫十几里,檀琢勒马,吩咐巡卫各自回稽查司,自己则与冰绡卸了盔甲,信马缓行起来。
冰绡早就出了一身汗,檀琢打打杀杀一夜,自然不必多说,流的汗只会比她更多。
“你好馊!”
马儿慢了,夜风也息了,冰绡嫌弃地抱怨道。
檀琢的鼻尖触到冰绡的脖颈,轻嗅一下:“好意思说我?“
冰绡低头闻闻自己,果然也是味道不妙。
“要是能痛快沐浴一番便好了!”
檀琢笑道:“这有何难,我知道这里不远有处温泉,你若想沐浴,我带你去可好?到时候我在旁边做你的侍卫,帮你看守衣服,以免有登徒子忽然跑出来,抱着你的衣服要挟你做他的娘子。你放心,有我在,你想泡多久、便泡多久!”
冰绡笑着用胳膊肘捅他,“多谢你的好意,小女子宁可馊着,不劳尊驾费心了!”
檀琢心中一动,手臂一用力便将她调转过来,成了与自己面对面的姿势。
冰绡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他的唇舌便顺势攀附过来,藤蔓一样七扭八拐,丝毫不讲道理。
在罗府尚隔着衣服,在马背上,他便更肆意妄为了。
冰绡觉得自己是潮乎乎、馊唧唧,檀琢却从“温泉水滑洗凝脂”想到了“侍儿扶起娇无力”。
接下来便是追问:为什么“侍儿扶起娇无力”?
这个问题是经史子集里都没有的,只有冰绡这本书中才有答案。
可惜,冰绡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告诉他。
檀琢与自己恼怒:“明天就成亲!”
冰绡却与他恼怒:“才不要嫁一只色狼!”
“婚姻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下以继后世。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想抵赖么?”
“你胡说!我爹恨不得宰了你,便是青时与你狼狈为奸,也断不会拿妹子与你换银子!”
“谁说的?”檀琢忍不住笑起来,“若是青时答应了呢?”
冰绡目光带着警惕,皱眉道:“你又使了什么奸计?”
“你先说,若是他答应了,你要不要嫁我?”
冰绡将手往他衣襟里面探,“你这里藏着信,我昨天就感觉到了!快给我看看!”
檀琢捉住她的手,眼中尽是不怀好意,“我的胸口是要给我娘子摸的,还请姑娘自重!”
冰绡被他弄得红透了脸,便三分恼七分羞,不管不顾地与他抢起来,“给我看看嘛!”
檀琢却是不怕将她逗哭,只用一手便将她两手攥得牢固,眼中尽是挑衅,似是今天她若不回答,他便无论如何都不将信给她的样子。
“呜呜呜……你干什么欺负我!”
冰绡哭起来,檀琢却笑得开怀,“你又不是我娘子,偏要欺负你!”
冰绡张嘴去咬他,被他灵巧地躲开,反在她脸颊上又亲了一口。
“你……啊!”冰绡气急败坏,不小心呼出个鼻涕泡泡,她自己忍不住笑起来,笑过更恼,又哭哭啼啼要打檀琢。
檀琢被她逗得不行,只伏在她肩窝里笑个不停。
冰绡趁机从他怀里将那信掏了出来,展开一看,确是青时那不敢令人恭维的字迹,写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