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夺娇(132)

作者:在酒 阅读记录

她说着将信纸展开,逐字逐句默念下去,孟夫人笑盈盈找个地儿坐下,就听方沁逐渐没了响动,一瞧她,小脸白得简直没了血色。

搞得孟夫人也提心吊胆,“怎么了这是?可是静雪那儿出了什么事?”

“不是。”方沁匆匆将信纸对折,扯动唇角,“是南直隶那边,你知道我是跟着静雪逃出来的,若没有她,这会儿我和蓉姐儿也不能在杭州。”

孟夫人一怔,“可是南直隶那边发觉了什么?”

方沁点点头,唇抿作线,“是,但无妨,杭州那么大,我又改名换姓,他找不到我的。”

她单说一个“他”,垂下眼帘,五指将信纸捏得起皱。

孟夫人揉揉膝头,愁眉不展,“那是要紧,难怪叫我加急给你送来,不过她是如何知道的?难不成是派来的人已找到周府去了?方小娘子,那你可千万不能再去探周家夫人了。”

“嗯。”方沁心跳一声快过一声,手不自觉抚上小腹,“不去了,断然不能去了。”

信纸上说,曹煜亲口道出顾梦连假死真相,但并无证据佐证,只有他一面之词,可方沁哪里需要证据,光这一句话,就足够分量。

高静雪在信上叫方沁不要轻信,她现在身上没有筹码,见到曹煜无异于自投罗网。

即便顾梦连真的没死,曹煜那言外之意分明就是要亲手了结他的性命,方沁若愿意回去,他便大发慈悲让她见上顾梦连最后一面。

他不会放过顾梦连,这是他对她出逃的惩罚。

眼泪落在信纸,将“筹码”二字氤氲成一滩墨迹。

筹码……

人当真是个古怪的东西,前头这个孩子可有可无的时候,她觉得并非不能留下,现在这个孩子成了与曹煜交涉的筹码,她竟想当即将这块肉给堕掉,索性埋头走进个死胡同,别再叫她有所期冀。

顾梦连当真还活着吗?

那日见到的尸身被大火焚烧,莫说容貌,就是肢体都挛缩变形,她没有在那具尸身上看到属于他们的信物,也没有看到独属于他的特征。

哪怕是从南直隶跑出来,她也再没有戴过那条红绳,仍旧珍藏枕中,图求安慰。

可倘若他真的还活着,她又有何颜面再站到他面前去?

接连几日飘风骤雨电闪雷鸣,方沁闭门闭户,隔窗看雨水顺屋檐倾斜,虽是夏季,但想到与他在同片天空望着同一场雨,她便冷得入骨。

如此三日过去,方沁未有动静,并非沉的下气,她不知该如何是好,唯有一天天拖延,照吃照睡,看不出紧迫。

岚鸢问她作何打算,她只道:“该来的躲不掉,你我只当照旧生活,我不会去找他。”

曹煜没有给她期限,或许就这么拖延下去,他会相信她不在杭州,然后灰头土脸地向高静雪坦白,其实顾梦连早就不在人世,是他寻人不见无计可施,这才一通捏造,骗她现身。

可惜事与愿违,该来的也没能躲掉。

雨过天晴那一日,方沁照旧带画在西湖摆起摊子,一上午却只卖出两条岚鸢打的扇坠。

她的画作在路边无人问津,她也都已习惯,摇摇蒲扇,将斗笠往下戴,盖住半张脸,静等新的一日消磨殆尽。

“今年的海棠还没开,这张海棠,是画得哪年?”

男人指向画作的手骨相韶秀,青筋微起,方沁不必听他声音,哪怕斗笠挡住大半视线,只瞧见这一只手,便轻出口气,压下浑身颤栗。

“…官人要买画吗?”

“买。”曹煜摸出一颗碎银,搁在小摊,话音淡淡,“你走以后我才发现,我竟从未拥有过一张你作的画。”

来去游人不断,嬉笑着或推或搡,唯此处寂静,方沁将银子推回去。

“太多了,只要三文钱。”

此时雨水不期而至,方沁手忙脚乱收拾起摊上画作,曹煜站到她身边去,并肩与她一道有条不紊地整理。

她小指无意触碰到他手背肌肤,感受从虚幻变作真实,眼泪顷刻间自面庞滑落,颗颗砸在纸面。

“哭什么?”他笑问:“你刺伤我那日,可见我哭了?”

言讫方沁止住了眼泪,却垂手不再动弹,像是束手就擒。

曹煜没再多说,只替她将摆出来的东西一一收进包袱皮,收拾齐整牵起她走到街上,仿似一对不过分隔半日的寻常夫妻,相爱的眷侣。

方沁自始至终没有掀起斗笠看他,跟着他一路走,来到一处灯红酒绿的欢场。

老虔婆见曹煜领了外头的女人进来,大呼小叫着上来要阻拦,让他掏出一两白银遣退。

方沁随他上了一层楼,推门进屋暖香扑鼻,酒气更是熏人,头顶一轻,让他摘了斗笠,手一挥丢在旁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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