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夺娇(183)

作者:在酒 阅读记录

曹煜沉凝片刻,笑了笑,蹲身刮刮恕儿脸蛋,站起来将他往方沁那推,“去,去找你娘。”

方沁抱起恕儿,用通红的眼睛瞧着曹煜。顾梦连生怕走不成,拉上她便走。

二人踅身走出三步远,方沁在晨曦中驻足,回身问:“你会后悔吗?”

曹煜直起身,眼风扫过二人,“你们要是怕我反悔,即日便离开南直隶吧,别让我将你抓回来。”

不等他们消失视野,曹煜踅足进门,阖上了府门。

曹煜回进青居,屋内还保有昨夜二人荒唐的气味,他要下人去买酒,醉在了拔步床下。扭脸瞧见床底一支螺钿芙蓉挑心,他趴在地上够出来,翻过身,满身是灰地仰脸瞧着。

他轻笑,原来她之前丢的那根簪掉进了床下,她非说是他动作粗鲁,弄坏了她的东西随手扔了,结果竟在这里。

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曹煜闭上眼想,记不起来,酒劲上涌,迷迷瞪瞪爬起身,曲起两腿背靠床架,两条胳膊搁在膝上,将脸深深埋了下去。

其实他本来的打算是将方沁托付高静雪,送她们去杭州,等方家人去寻,让她继续过那西湖边卖画赏莲,神仙般快乐的日子。

不过撞见她旧梦重温也不是件坏事,起码对他,她没有投入,也不会太过伤心。

曹煜抬起醺红的眼,痴笑着,目光空洞,“沁儿,还是你说得对,还是你最了解我,只有你最了解我……”

在腾骢军找到他时,他便九成九笃定刘文清的所作所为,背后都有李贤的默许。

李贤要卸磨杀驴除掉到他,哪怕没有刘文清的暗算,他也不会放任曹煜在朝中做大,理由昭昭在目——曹煜为人处世表面言听计从,实则是脱缰之马,不能驯服。

在上位初期,李贤尊贤使能需要这样的人才。可到了中后期,曹煜最耀眼的价值已得充分利用,而李贤也逐渐领会他自谦自惭的表面下不可捉摸的本性。

权衡之下,自然是士族出身,势力盘根错节,且忠心不二,总想着在皇权面前稳固自己地位的刘文清用着更加趁手。

曹煜看清了这些,可惜太迟,他爬得太高,以至于有些忘乎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错处,握在有心人手里也成了致命的把柄。

何况他鱼跃龙门一朝得势后的“罪状”可谓罄竹难书,光是为方家背后做的那些小动作,也够刘文清稍加笔墨写成个植党营私,欺君罔上的死罪。

方沁说得对,他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到头来也还是守不住任何一件。

哪有什么回头路可走,西宁侯府屡次在他这儿碰壁,扭脸早将阮青嫁了人。

什么婚姻那么神,结了亲便能保命。那都是他骗她的,刘文清既已抓住他的死穴,又怎会留下一线生机。

曹煜骗了她,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他早晚会被李贤治以罪名,像那些太子党的旧臣一样,在狱中被折磨致死,祸及家人。于是他在回到北平的短短几日里,索性豁出去和李贤交换条件,他会因平乱死在南直隶,条件是赦免方家,圆她最后心愿。

李贤对他开出的条件嗤之以鼻,“曹熹照,你明知道朕可以不答应你。”

曹煜在大殿躬身,双手抱拳举过胸前,“微臣手中有一份乱党名录,是此次南下赈灾所拟,东西放在一个只有我知道的地方,但在我死后,我会让它毫发无损的送到陛下手中,平定叛乱乃天下之治,迫在眉睫刻不容缓,还望陛下三思。”

“你威胁朕?”

“陛下,臣但求一死。”

李贤轻笑,对他也算欣赏,“那朕便赏你一瓶见血封喉的毒药。汪铭,你陪熹照回南直隶,等他什么时候需要你了,你一定要亲自登门,送一送他。”

酩酊一夜,已是翌日晌午。

曹煜派人出去打听,得知方沁今早启程,马车已经驶出老远。他趁酒劲未醒,叫下人去请汪铭。

他又倒一杯酒,仰脖子一饮而尽。

那厢方沁怀抱恕儿坐在轿厢,顾梦连同车夫在外边赶车,方沁撩帘向外望,两个眼睛直勾勾瞧着越来越大越来越高耸的城门。

她和顾梦连说好,她只拜托他护送出城,“你在南直隶还有自己的事业,不必为了我四处奔波。”

顾梦连自然不会答应,“不,这事业早晚会遍及你我脚下每一寸土地,世道要乱了,我放心不下你,你不要多想,我不是那个人,不会逼迫你接纳我,我会守着你,等到你想起我的一天。”

街上行过成群百姓,扛着农具要去大闹应天府府衙,吼声震耳欲聋,比之一月前似乎又更有组织了一些。

方沁视线跟过去,车夫担心惊马,不断拍打红棕马背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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