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夺娇(28)

作者:在酒 阅读记录

岂止不够称职,简直猥劣肮脏。高静雪遣退如意,回睡房在罗汉床上靠着,终于鼻子一酸,轻声掩面啜泣。

年少时的爱慕刻骨铭心,今番为止,方其玉仍是她心上不可取代的人,可那个方其玉只是一个年轻的轮廓,黑色的倒影,没有脸也不做表情,在水面荡漾,映出的也只有物是人非的她自己。

门扉传来轻轻嘎吱声,高静雪抬脸,瞧见门后的周芸,她抱着床被衾,看到娘在独自垂泪,登时不知所措顿在门外。

“芸儿。”高静雪匆匆抹去脸上泪痕,偏头端起竹匾放在膝头,拾起绣绷做活,“瞧你,多大了,还要娘陪你睡。”

“娘…”周芸瘪唇忍耐,进屋去,“您也想爹了吗?”

话音甫落,高静雪擎绣绷的手细微地抖动,周芸眼看她从勉励忍耐再到失声恸哭,难以抑制。

周伯瑜的离开有漫长的预示,他坠马之后卧床一年,那一年足够高静雪将决堤的泪流干,周芸已经许久没有见过母亲哭得如此几不欲生。

高静雪哭得泣不成声,仰脸两眼碧波盈盈对周芸道:“咱们回杭州去吧,好吗?”

此次西宁山之行,去的人比想象得还多,连琼院的两个姨娘听说方临玉要去,也软声细语哄着要一块儿。

经两个姨娘左拉右扯一番,方临玉笑着应允,又惹袁碧莹好大一个白眼。不是她争风吃醋,当初纳妾是她点了头的,她只是看不惯方临玉那耳根子稀软,受女人摆布的德行。

当初说合亲事的时候,有其大爷珠玉在前,还当他临二爷也是个了不得的才俊,哪知道花木瓜空好看,别人考取进士入翰林,巴不得早点外放为官。

他倒好,向老恩师请个闲职,整日在外边吃酒狎妓不务正业。

以为把女人给他接进家来,心就会定,就能留意起他那茫无所知的事业,哪知方临玉压根志不在此,仍旧当他那嘲风弄月的逍遥散人。

袁碧莹便也死了心,权当嫁给了方家基业,床笫之事也算和谐,便随他去了。

上山的日子选在休沐,可方其玉贵人事忙,仍因公不能前往,他担心去的人多,方临玉一人难以周全,便让契子曹煜一道上山,凡事多帮衬着。

七月十七,众人跋山涉水,沿途便将那红枫看了个饱,颠得尾巴根生疼,终于陆续在古刹厢房歇下。

这间庙宇中都是带发修行者,每年红枫时节得些香火钱油钱,管来年一年的生计。

方沁在舆中抱着荃哥儿睡了一觉,这会儿“祖孙俩”精神还好,手拉手去寻蓉姐儿,那小丫头在马车上睡到现在,蜷在崔慧卿怀里像个奶猫儿。

又去找袁碧莹,袁碧莹也累得躺下,遣了春信出来给方沁和荃哥儿摆果子吃。

俩人拣一块马蹄糕吃在嘴里,直粘上牙膛,边吃边笑出了门,恰好赶上方临玉从夏姨娘屋里出来,正准备在院里梧桐树底下双陆棋。

夏姨娘将棋桌布置起来,很有外出游玩的趣致,她招呼方沁一起,方沁提不起兴趣。

双陆棋在哪不能下,偏跑到西宁山来下,坐在小院的高墙内也看不见景致,她还是自己带着荃哥儿去山路上走走吧。

岚鸢在山路颠得难受,中途扶着树吐了好一阵,这会儿方沁不让她陪,只带丹筝随侍。

大约昨晚上下过雨,地上泥泞,方沁特意换了便于行走的桐木屐,穿分指鸦头袜,走在泥地四平八稳,裙裾也拖不到泥水。

“小姨姥姥好聪明,穿着这个走泥巴路就不心疼鞋子弄脏了。”

“你喜欢嚒?喜欢回去我叫人也给你定一双,荃哥儿是几寸的脚?”

“小姨姥姥,是四寸的。”

荃哥儿看着羡慕,蹲下身细细看上头的葡萄枝纹,一抬头,方沁正端手笑吟吟俯视他,眼睛那么温柔纯净,叫小小的荃哥儿都赞叹。

“真好看,小姨姥姥总那么娴静漂亮,像个看得见摸得着的女菩萨。”

“你这伶俐虫,到底跟谁学得嘴巴那么甜?”方沁倾身直捏他脸蛋儿,“快起来了,咱们再往下走走,没准真能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找到个世外仙境。”

枫叶千枝复万枝,引人不断往前,两人都有玩兴,越走越远,荃哥儿走得累了,方沁说再往下有间石亭,可以在那儿歇歇脚。

这一歇,就叫她发现了难得的景致,亭子建在这儿是有道理的,此处是个小小的高点,极目远眺红浪滔天,云海翻滚,如果等到黄昏日落,橘红接天绵延,该是怎样震撼的场景。

听得有流水声,这亭子坐落的山坡底下是条小溪,依稀见水波折射光点旖旎烂漫。

方沁搂荃哥儿在亭子侧身坐着,胳膊放在石栏杆上,不时点着远处云彩,和荃哥儿想象那上头都建着什么样的神仙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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