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夺娇(69)

作者:在酒 阅读记录

曹煜的表态显得尤为重要, 不是于李贤而言的重要,而是于他自己而言。

究竟是顺应圣意,还是替方家求情, 都只在他一念之间。

为臣子,曹煜自然体会得到李贤的意图, 可他仍上书一纸奏章, 道出齐国公府几大罪状,其罪难赎, 应当革去爵位, 举家发配羁縻地①。

他是这么给判的, “方其玉当举家发配辽东开原县以北, 在地方充任文书, 无赦不得返京。”

“陛下, 此人行事荒唐!您可千万不能听信!”刘文清看过奏章,躬身正色道:“若要按罪行定罪,此前以儆效尤的一个也不必死,这个曹熹照不过是因着当年在齐国公府受了几年照拂,想要为方家开脱罢了。”

李贤看似不甚在乎,“你也说他受了方家照拂,于情于理他这番话也没有说错,是我将话说在前边,他既然决意做这个好人,我也不能出尔反尔。”

“那安远侯府呢?”刘文清抬起头,“安远侯与崔家并无牵扯,倒与齐国公府定过姻亲,按曹熹照的意思齐国公府罪不至死,安远侯府倒该满门抄斩,不留活口?”

这是曹煜的主张,恰好和刘文清唱了对台戏,刘文清要杀方保顾,而曹煜则要灭顾家满门保方家人。

说起此事,李贤倒轻飘笑了笑,“你们各执一词都有各自道理,至于安远侯,你说的对,他是京师的军心,轻易不可撼动,就拿他儿子带叛军南下定个罪,革职查办,留他爵位幽禁京中吧。”

口吻是商量着的,偏头便拿眼梢示意汪铭,汪铭温驯如白鸽俯首应下,转脸便将两件事都办了个妥当。

曹煜过晌午在文渊阁得知此事,出午门遇王书愚,二人端方见礼。

这王书愚在曹煜回京后便与他时有走动,曹煜念着当日是他到翰林院传话,也颇有几分热切。

“王大人怎会在此?”

“曹兄,齐国公府出事了。”

竟是崔慧卿在得知崔家全族被害后,当夜咳了血,再也没从床上起来过,没人知道她在方其玉下狱,崔家惨遭灭族后都设想了什么,因为她从那日起再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

听说今早人已经快不行了,可怜蓉姐儿而今八岁的年纪,刚懂事便经历如此巨变。

老夫人本就一病不起,这下老泪横流为崔慧卿披衣拜佛,求崔家冤魂别将她带走。

方沁从曹府下人口中得知此事,不过她只知崔氏灭族,并不知方府门内的事。

那天在床帐内厮打过后她便没有见过曹煜,更不知外边变化,得此消息只觉神志恍惚,横竖她求人不成,那便回去与亲人患难相恤,生死与共。

今日晨光熹微风轻日暖,吹着是冷的,入目却是暖和的。

方沁来的那天就只两手空空带了个人,此时去到主院,穿了和来时一样的衣裳,意图明显,她也不想多费口舌。

就连宝瓶也看得明白,“表姑娘,您这是要走?”

方沁颔首,挤出个笑,“和你道别,那天你教我的是管用的,不过还是因为一些别的事没能叫他消气,我也有脾气,我也是能走的,本以为要在这儿待上一两个月,现在看来也没那个必要了。谢你这几日照料。”

“不客气不客气,这是我应当做的。”

宝瓶一知半解,眼神在方沁身上兜一圈,最后欠身悄悄问:“其实您不是表姑娘,您是南直隶哪家的大小姐,对不对?”

方沁也不隐瞒,笑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宝瓶抿唇笑,“您身上的衣服料子虽然素净,但不是乡下表亲打秋风能穿的,他们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

方沁如实答她,笑容可亲,“我是齐国公府的小姑姑,你家老爷理应叫我小姑奶奶。”

宝瓶陡然一惊,见她嘴唇上的破口还结着小块血痂,想说的话也都咽回去,眨巴眨巴连看她的眼神都变了,暗道阿弥陀佛,作孽作孽。

纵使不是真亲戚,那也是违背道义礼法,说出去被人戳断脊梁骨的事啊。

方沁问:“曹煜在书房吗?”

宝瓶猛回过神,“在的,在的。”

方沁敲开书房门进去,开口和气,有似无事发生,“你在忙公事?”

曹煜抬眼看她穿着,眼波起了些细微涟漪,“怎么穿这身?”

“我来和你辞行。”

她说出口,上前两步与他桌案维持一臂远,“我在这儿也没什么用了,就想着索性回去等消息,崔家被株连了九族,慧卿知道定然受不了,我该回去陪她,和你说一声。”

齐国公府不能擅自进出,她就是要回家也得看曹煜脸色。

曹煜只问:“留在这儿没什么用,这话怎么讲?”

方沁举目向他,想起那晚争执过后曹煜对她所做,眼睫打颤难以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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