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166)
梅洛皱起眉,大抵也觉得这实行起来实在困难。
“那么,识字吗?”姜瑶笑问。
……
一语中的。
从前识字是贵族庶务,哪怕先皇推科举以来,天下读书人多了不少,但更多还是一亩三分地的农民,教育只有生活格外宽裕的家庭才享受得起,更别提他只是个被扣留在北周以控制梅玉的人质。
“这样啊。”姜瑶看出后,摇摇头,“也无妨,本宫请了泊舟先生来府上讲学,从小学开始便好,每日卯时至未时,期间有半个时辰的休整时间。”
“泊舟?沈泊舟?”梅洛心中一惊,而后并不领情,“你要做什么?”
泊舟先生,乃当世大儒,名扬内外,几乎无人不知,在文人心中,几乎和他的父亲沈敬文同一地位,而当年老爷子在世时,曾是书房的太师,教过姜瑶和…宇文执。
“嗯?你听说过?”姜瑶惊讶,随后想了想,了然,“也对,宇文执还得叫沈太师一声先生。”
无论如何,这怎样都和他不可能沾边的人。
他一介草民,阿姊对他们而言还是细作,怎么可能得沈泊舟教导。
“本宫可得提醒你一句,沈先生脾性不好,教训人惯有一手。”
梅洛抬抬眼,这才觉得眼前这个人极其古怪,和想象中似乎不大一样,一时间真不明白她要做什么。
不,不对。这个女人一定是想借教学扭曲他的心力,以此消磨他的斗志。
…端的狠毒!
姜瑶单手撑着下颔,好笑地看梅洛带着似不情不愿又似半推半就地被人架着走了。
直到最后,聂让都未再说话,只是捏着刀柄泛白的指节与寒下的目光泄露一点情绪。
姜瑶拍了拍他的手腕,示意他放轻松。
等他收了握住刀的手,她缓声道:“之前就和你说过,天底下因为各种各样原因怨恨我的人很多,杀不完的。”
“……”
“不过所幸,怨恨我的人不会一直怨恨我。”她感慨,“可同样的,喜欢我的人也不会一直喜欢我…真是个难解的局。”
他的眸光微动。
“好像也不能这么说。”姜瑶唔了一声,蓦地笑起来,多了几分真诚的温存,“毕竟这里有个活生生的例外。”
她伸手将聂让拽到自己跟前坐下:“晚膳吃什么?”
她眉眼软和,身子骨有些不讲端庄的懒散,清绝面容却持着浅淡笑意,若春朝明媚,在聂让心底点着一层层朱砂,有些暖融融的,从心坎蔓延到四肢。
“厨房做了清蒸鸭子和胭脂鹅脯。”
聂让扶着她,将她的力道都加注在自己身上,抿唇微微地笑起来,低声回答,眉眼温柔,和方才险些徒手扼杀人的恶兽简直判如两人。
“可是我想吃鲥鱼。”她圈住他的脖颈,顺势直接靠在他怀里,见他有些局促环住自己的腰,闷闷笑起来,“你做。”
“是。”
“记得和我一起用,顺道替我挑刺。”
“好。”
聂让的话还是很少,却以极轻柔地力道环着她。
忽的,屋外传来一声嘹亮的鹰唳,他短促到不可查地皱了一下眉,还是放下她,推开窗,抬臂,等苍鹰落下,他取走束在爪上的密函,展开阅后,瞳色微厉。
“怎么了?”姜瑶察觉到他的异色。
“裴玉书无事。但九中了毒,重伤濒死。”
屋外,忽的响起一声鱼儿脱钩的响动。
姜瑶也肃了脸色:“孙绝回来了吗?可有法子?”
他摇摇头:“是乌头,毒太烈,只能暂时吊一命。”
姜瑶翻阅着面前案上的一份塘报,揉了揉眉心:“先将人带回来,胶州剩下的事情周睿会负责。”
门口传来敲门声。
“殿下。裴姑娘求见。”
“进。”
姜瑶抬头,裴玉溪气喘吁吁,却寻着规矩,等人传报了敲开门,有些拘谨地低头:“姜殿下,我……想去胶州,可以吗?”
*
胶州楼船上。
宇文执站在甲板,遥遥看着远方破碎焦黑的岛屿与写着‘周’字的连天楼船。
“周睿没死?”他似讶然。
“是。”他身边,梅卫拱手,额间却有一滴冷汗落下,“被一户渔家女所救,奴等监察不力,未能查清,请主人恕罪。”
“渔家女……”宇文执念着这三个字,轻笑起来,“还是鲜卑将?听闻刘迦刘将军昔日单枪匹马在洛川被南赵的一位英雄所救,她说的可是从今往后非君不嫁。”
梅卫没敢说话。
“算了,是与不是,都没关系。”他看着船楼后方的披着酱色披风的将军。
他们原先从水路围了胶州城,而周睿竟又忽然带兵从后方绕行,联合胶州守军反包了他们的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