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188)
意思便是劝她慎重,仅做一个摄政公主,也是青史留名的难得。
她哼笑一声:“本宫若不愿呢?”
“臣必当相随。”
傅泠:“只是殿下何必真要那个位置?您本就已近囊括其所有职权,若真坐在那里,不仅前朝无一例可对,届时子嗣社稷,天下言辞,皆是变数。”
他说得有道理。
但是。
“做前人之不为,后世之不敢为,岂非一桩幸事?”姜瑶面色不变。
只是微挑的眉宇实在太过张扬,唇珠鲜红殊丽,以至于使人有一瞬晃神。
听老师所言,殿下从前并不痴恋权柄,虽是一个堪称完美的无上君主,但从未有夺权之心,究竟是为何突然之间。
傅泠蓦地想起临走前魏常青将锦囊递给他时的情景。
“殿下看似漠然,但许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实则当今朝中最为重情之人。”
“老师的意思是……?”
“数年前,我便暗示过殿下是否属意九五,她当时并不以为意,而从陇州开始,她的念头就变了。”
“想来至今为止,无论是擢升任用玄衣卫,亲讨北周,都于那人离不开关系。”
魏常青捻着胡须,笑说:“倒是一桩好事,不提我等本就与殿下一心,此番再无后顾之忧不说,也省得日后陛下与殿下再起纷争。”
“帝弱而臣强,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因为一个人而改变心思,从而让整个朝堂局势变迭。
而这个人,不过身份最低微的半胡家奴。
确实叫人莫名羡慕,难怪朝中有如此多人等着看聂让的死相。
其实,傅泠也不相信姜瑶会善待聂让。
聂让打下相州一趟,却一连斩首足足三姓精锐,血流成河,整个河东陇西世族再无力掀起风浪,如此作风,必有姜瑶授意。
毕竟若她想在北方登基,以安西为都,势必会遭遇这些人的全力阻挠。
他在心里摇头。
人心本恶,皇恩浩荡却无常。
正如先皇。
姜瑶并不知道,他不仅曾是天子门生,先皇更亲自问过他,可愿做她的驸马,可最终查抄留侯府时,却一点儿也不曾留过情面。
见他低头脸色,不知在想什么,姜瑶亦懒得同他解释,只是叙起家常。
“长宁县主如何了?”
“托孙神医之福,神志已恢复不少。”
“是吗。”
“臣认了她作义妹。”
“……”姜瑶握住热茶的手一顿,神情微妙起来,“总归,你别后悔就好。”
“臣不懂殿下的意思。”
“永宁心悦你,你却给她平白无故多添了个哥哥,小心日后后院着火,姑嫂不合。”姜瑶放下茶盏,平淡而直白道。
傅泠顿了片刻,这话题转得实在是快,那张总是云淡风轻,仿佛世事与我无关的脸终于裂开一道浅淡的缝隙:“多谢殿下关心,但泠想,不会有那日的。”
姜瑶鲜少见到他这么鲜活,扬眉,呀了声:“莫不是永宁真不乐意了?”
“……”
傅泠沉默。
这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姜瑶豁然笑起来。
“哈哈哈,卿若哪日反悔了,求到本宫这里来,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臣告辞!”
傅泠请辞,出帐后,却忍不住向内看了一眼。
不知为何,忽的有些好奇,聂让最后的结局会如何。
或许,她和先皇是不一样的。
第二日,姜瑶留了些许兵力驻扎,仅带了精装玄甲卫继续向北行,一路平稳,聂让所领的崤函行军早已将道路清理出来,他们并未在路上停留。
总算到了燕京。
眼前景色还是前些年她刚来时的样子,也是同样的冬末,飘着窸窸窣窣的雪花。
只是这一次,雪花盖在城外的尸首上,红的白的混杂在一起,热血沃在雪上,留下一个个凹陷的孔洞。
三日前,穆元吉听闻了确认了宇文执被俘,鲜卑主力全军覆没,并不相信,紧闭城门,依然在继续死守,兼之靺鞨调兵从中周旋,一时间真困住了聂让。
“殿下!”
长公主尊驾至时,一路众军士均低头,叩伏。
唯有一个高大的影立在军帐尽头,眼也不眨,也没穿斗笠,浑身落上了一层薄薄的雪,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她看,格外突兀。
——傻眼了?
姜瑶飞起一抹笑,弯起眼角温和赞许:“卿家做得很不……”
那个错字没能说出来。
三军帐中。
众目睽睽。
迎着诸多双熟悉或不熟悉的将领的眼睛,聂让先前了一步,极其失态的,将他紧紧拥入怀中,浑身冻得生冷,臂膀绷得极紧,双手用力收在她身后,她能隐约看见他脖颈上微微凸出的血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