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死后她家暗卫疯了(28)
在一个十字路口,她忽的停下脚步,朝一个方向。
“我记得前面应该有家卖兔子灯的小坊,怎卖起了馄饨?”
“回主人的话,摊主前年病故了。”聂让作答。
“这样啊。”姜瑶默了片刻,继续向前,“无妨,进去看看。”
“……主人不可!”
聂让一顿,立即反应过来,慌忙劝阻:“那是奴等吃的东西,主人金贵,怎可入口?”
他从未一次性说过这么多的话,坚毅面庞也因无措涨红。
馄饨铺子沿街,连个像样的门窗都未有,更不提专用的雅间与小间,寻常贵人都不屑一顾,何况主人万金之体?
但她并不介意:“有什么关系?”
话语间,她跨入馄饨铺子寻了个靠门位置坐下,不等铺主出声:“店家,两碗馄饨。”
“好嘞——”
“主人!”
姜瑶的话简直每一句都在挑战他的认知,他怎敢与主人同桌而食?
“莫扫了兴。”她睨他一眼,淡淡丢下一句。
可一直有效的威胁今日竟失去了作用。
聂让不说话,也不敢坐,只若桩门神似地立在她身边,紧抿着唇,好似谁敢近半步,便见不到明儿的太阳。
“那这样——”
姜瑶坐在简陋的木椅上,看他如临大敌的样子,蓦地失笑,声音放温柔了,
“我看你吃可好?”
她可指望暗卫头子会乖乖让她食用民间吃食,且她食量小,刚从天香楼出来,本就不饿。
倒是聂让,她和赵羽从未时聊到戌时初,几乎滴水未进。
“……”
聂让又一顿,松开刀柄,嗫嚅:“奴…不饿。”有些哑。
话语间,打着白巾的店家端着馄饨上来,见这一主一仆愣了愣,但也没有太过大惊小怪,很快镇定着退下。
“二位客官慢用。”
店家手艺不错,薄皮大馅的馄饨上还撒着虾米紫菜,浓厚的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振。
“坐下吃吧,还是热的。”
姜瑶单手托着下颔抵在桌上,狸儿似地弯眼,补充,“这里可没有小案脚踏,你也不想我们太引人注目吧。”
他们这一坐一站的姿势实在难看显眼,馄饨铺未有门窗,只两个支柱伶仃地挂着,屋外已不少人侧眼。
“……”
若是他还如从前般另开小案吃饭,那估计全城百姓都得围过来看猴。
聂让结舌,只好坐下。
木椅粗糙,他只能小心将裘衣叠好放腿上。
微凉触感夹杂的白桃木的熏香惹让他心神不宁,加之自知方才有所冲撞,心绪难安,微微地攥紧了手指。
“……”
姜瑶叹了口气。
她以指腹拨开他额间卷曲黑发,抚上他坚实却木呆呆的脸庞,轻轻摩挲。
触感温热光滑,不似刀枪血雨中走出的死士所有。
“阿让,真好看。”
像一块属于她的,沉积在深海海底的黑玉石。
他额际落下一绺黑发,摸起来柔软,除此外,姜瑶能感受到他颈侧若隐若现青筋逐渐紧绷。
灯下人影绰绰,有人见到他们动作,窃窃私语望向这座,似在好奇二人关系,姜瑶皆视若无睹。
——的确,舍不得。
很慢地,姜瑶收回手,笑起来:“也一直听话,这很好。”
灯笼烛光映在他瞳孔,仿佛点上很微弱的光。
他极迅速低下头,不再多说话,只将两碗馄饨一并吃了。
营里训练奉行以最快的速度填饱肚子,聂让吃饭习惯性的安静且快。
姜瑶不过隔着屋梁看了一眼门口的灯笼,回头时两碗馄饨已无声息见了底。
“真的不会噎着吗?”她忍不住惊异。
“回主人,不会。”他已经吃完,沉声回答。
“那就好,陪我坐一会。”
姜瑶还是笑,只眸光有些淡了。
她看到他唇畔动了动,挑眉:“你想说什么?”
许是灯线太暗,也许是他们从未坐在一桌过,因而错落间叫人分不清梦境与真实,他头回失礼地望向主人,几近下意识出声。
“奴愿为主人分忧,还望主人宽心。”
她多瞥了他一眼,语气慵懒:“宽心?”
“你不担心自己日后能不能在北疆活着挣出番功绩来,反叫锦衣玉食的主子宽心?”
夜间的风忽的吹起,柳叶瑟瑟作响,绕过门扉,吹动门外旌旗,也吹起他身上褶皱,却都被他挡着,吹不到姜瑶面前。
许是风太大让沙子迷了心,也许是夜色本就是最适合遮掩的时节。
揣摩上意素来是暗卫大忌。
但他竟头回越了矩,头低得更甚:“可主人,不高兴。奴…能做什么。”
第15章
◎谁也不想见◎
他话落,姜瑶依然面色不变,心却在微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