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番外(301)
话音才落下,拨开的手却反过来将她的手牢牢捏住,攥在掌心里。
她被罩在耶律肃身前,八月末的季节里,两人前胸后背紧贴着密闭透风,气温很快就攀升起来,却非是暧昧情愫,而是无声的询问。
夏宁只答了句:“您抓疼我了。”
语气平静的像是一面如镜的湖水,照出他鲜明的紧张。
耶律肃松开她的手,另一条胳膊将她再一次带入怀中,视线越过她的发顶,落在她手背的红痕上,哑着声问道:“疼吗。”
夏宁揉了下手背,“一些些疼,不碍事的。”她停了会儿,才继续说,“您松开些,您才从外头进来,喝盏水解解渴才好。”
这般说了,他才松开。
但视线却从未她身上离开。
夏氏还是那个夏氏,但——却又不像是他认识的夏氏,与他相处三年的夏氏是个浑身媚态、言语轻佻、惯会甜言蜜语的夏氏,此时的夏氏眉眼带笑,但却有些冷,隔得近些,能看见她眼底的冰冷,是她连笑意都遮掩不住的冷态。
说话也是拿捏着恰好的分寸。
不冷不热。
便是有些小性子,也只是那一瞬间。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夏氏,他们之间还需要适应。
思绪间,一盏热茶递到他的跟前,一双纤细的手端着,一截皓腕纤细,再往上,便是夏氏那张浅笑盈盈的脸,“您请喝——水。”
她故意改了词。
眼梢扬起,杏眸含笑。
那一瞬间透出的精怪,让人爱怜。
耶律肃的眸光变得柔软,伸手接过茶盏,里头才到了半盏,隔着茶盏摸着有些烫,但入口却刚好,只是——
北方的水硬,入口后一股土沙沉淀后的味道,冷着喝还不明显,此时温热着入口反而更鲜明。
他只顿了顿,一口气就将茶盏里的水喝完了。
见夏氏也给自己倒了半盏,又开口道:“再来一盏。”
就这么把夏氏留给自己的都喝完了。
夏宁看了眼空了的茶壶,以为他是渴极了,还想要从水囊里倒水来烧,被耶律肃扯了过去,拦在胸前抱着。
夏宁:…………
她虽不怕热。
但他体热,两人贴在一起难免有些腻味。
而且夏宁也不是喜欢粘着人的性子。
怎么他一逮着空就要这么抱着自己。
她不想要出汗,否则一身汗味,赶路途中又不方便擦洗,最后难受的还是自己。
刚想推开他,说一句‘热’时,听见耶律肃问她:“你之前和我说过,途经兖南乡要去寻什么人。”
彼时,她满心的热、汗统统被打散了,所有动作都停了下来,只任由他揽着自己,甚至还能听见自己条理清晰的说道:
“我想请将军帮我寻……一队药商,那一队七八人都姓商,为首的是个肤色黑梭梭、身材魁梧的男子,大家都唤他做商老大。那夜南延军在兖南乡大肆屠杀后,所有滞留在兖南乡的商贩们想要说明身份,用金银钱财买个过路命,却没想到他们一个活口都不打算留。商大哥他们……”
她握紧了拳头,字句用力:“为了护我活下去,至今——不知生死。”
那夜,呼啸的疾风中传来的吼声,
她记忆犹新。
一旦想起就是恨,如何能忘。
耶律肃舒展她握紧的拳头,声音里带着令人安定的笃定,“知道在谁手里就好找。”
他只说了这一句,其他就不再多问。
夏宁本以为他会追问自己与商队的关系,但见他不问,也松了口气。
或许是想起兖南乡以来的事情,她情绪不是太高,被耶律肃这般揽着,身子也觉得累的很,虽然嫌着热,最后也昏昏沉沉睡着了。
等到醒来时,马车还在赶路,车厢一角挂的气死风灯摇曳着微弱的烛光。
春花坐在一旁,屈起双腿守着。
看见夏宁醒来后,她立刻跪坐端正了,“先……娘子,醒了?”
夏宁坐起来,伸手撩了下帘子,外面夜已经很深了。
这才落了帘子,回头看纯狐啊,问道:“我睡得这么久了?”
清软嗓音里,透着挥之不去的倦意。
春花从小矮桌上端来一小碗白粥,上面还飘着些许提味的肉沫,“快喝吧,您一日没吃了。”
夏宁扶着发晕发沉的脑袋,怪道自己身体这么不舒服,昏睡了一日滴水未进。
她接过碗,吃了两勺。
温热的粥滑入饥肠辘辘的腹中,感觉整个身子都暖了起来。
寡淡的白粥拌着肉沫,带点儿鲜味,恰好对她的胃口。
吃了半碗后,她才有力气好好说话,看了眼精神还算利落的春花,问了句:“这是想通了?”
春花瘦弱的脊背又僵硬了下,抬起消瘦的小脸,露出腼腆的笑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