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屋藏娇+番外(84)
夏宁早知道自己是被下毒了。
却不知道是谁下的毒。
又是从哪儿下的毒。
这会儿听耶律肃说来,她只觉得后怕。
马车坠崖,有人靠近她摸她的脸,那双手上染上了苦涩的药香,而那药香却在府医为她用了东罗秘药后,险些要了她的性命。
如若府医头一次为她上药时就用了秘药,或许她早就命丧黄泉了。
这些事——
一环扣着一环。
嵌入极其平常的事里,无人能察觉。
她不过是一外室,为何要如此大费周章的计算她,要她的命?
夏宁本不想说崖底有人靠近她一事,怕自己坠落悬崖还清醒一事遭耶律肃怀疑,可眼下不得不说了。
她也不敢明说。
只蹙着眉,装作仔细回想的模样,“奴家本就不爱用香,自一年多前被大人罚了后更是不敢用了……”忽然,她眉睫一颤,掀起鸦黑密集的睫毛,一双眸子恍惚着看他,“奴那日在马车里被晃晕了过去,掉下悬崖后磕了脑袋疼的短暂醒来过,那会儿……”她眯起眼,极力回想,“模糊隐约间……像是有什么人摸了奴的脸……”
耶律肃的眼神暗色涌现,冷意浮起。
夏宁才敢接着说道:“那时奴嗅到了一缕苦涩的药香……难不成……”她顿了顿,似惊醒般,激动道:“难不成就是那些香气险些要了奴的命?是那人看到奴额上的伤口,晓得为了不留疤痕,定会用东罗秘药——”
说着说着,她的脸色煞白。
嘴唇嗫嚅着。
眼瞳混乱、缩放着。
顾不上缠着绷带的十指之痛,伸手紧紧攥住了耶律肃的手腕:“原以为马儿失控才致使的坠崖,难道那也是被人算计了要害奴的命?!这接二连三一环套一环,分明是要定了奴家的命!大人!奴自问三年间克己守礼,安安分分的呆在小院之中,不曾碍了谁的道,更不曾惹了谁人的怨恨,却没想到还有人要奴的性命!大人要为奴做主啊!”
她一通哭诉,情绪激动。
嗓音沙哑、撕裂。
眼中纠缠着恐慌、愤怒。
激动之下,气息不稳。
唇色渐白。
像是又要晕过去了。
耶律肃自然不会安慰宽解一个外室,见她如此惊慌失措,终究于心不忍,一个手刀轻轻就将人劈晕了。
总比气晕了好。
殊不知,夏宁在晕过去时,内心想的却是:
太好了……终于能睡了……累死个人了……
在夏宁晕过去后,耶律肃又传来谢安为她诊脉。
夏氏大病才过,不宜情绪过激。
谢安半阖着眼皮,认真号脉。
搭脉的手指牵动了下,这才收回脉枕。
耶律肃站在一旁,将谢安的表情看入眼中,表情不见担忧之色,但嗓音略沉着,问道:“有何不妥。”
谢安拱手回道:“回将军,夏姑娘脉象虽弱但脉息平稳,想是……安神的汤药起效了,方子不必调整,再加其他药材与身体无益,反成累赘。”
耶律肃闻言,又看了眼昏睡之中的夏氏。
见她眉间舒展,睡容安好。
这才收回视线,与谢安道:“夏氏在出事那日于崖底曾闻到一缕苦涩药香,与你所言的东罗香料可有相似之处?亦或是能否重现出来。”
“这恐怕……无能为力,那味香料与药材对冲如毒药,这些年便不再大规模种植,鲜少有人再用这香料制香,我也是在东罗游历时曾听当地的老人说过一二,说是香料略带些清苦气息,能压制花香的甜腻,使得制出的香料持久而不浓郁。”
谢安虽未明说,也是秉着从医严谨的态度。
但也八九不离十了。
尤其耶律肃还听夏氏说,那人用手摸她的脸,怕就是要将香料的味道散到她的脸上。
他目不斜视,命谢安退下,之后一日一诊,仔细照料夏氏。
谢安领命。
出门后,想起脉象,先是啧了声,而后又叹了一口气。
恰好遇到何青怀里揣着只小奶猫从后面进前院来。
他看了眼谢安身后紧闭的房门,靠近了谢安,低声询问道:“谢先生这是叹什么气,莫不是里面……不大好?”
心里想的却是不应该啊。
不是说昨儿个都已经缓过来了吗。
谢安瞅了眼何青揣在怀里的白毛,此时正窝在臂弯里,乖巧的打着盹儿,全然不知人生活的艰辛,眼神有些羡慕的道:“何止是不妙,那是非常好。”
何青被谢安的口吻逗乐了,浅笑着道:“那还不好,她倘若不好,先生更是有的愁了。”
谢安仔细一想,也跟着笑了起来:“也是,我只管我的医术有地儿使,其他的,干我何事,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