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假，但从她嘴里说出来，崔尚书的面子就没了，抖着手就给她一耳光，崔袅袅看得眼里星光直闪，差点给他老子爹竖大拇指，这还是他头回对蒋氏发脾气。

那一耳光下去，蒋氏懵了，随即“嘤嘤嘤”地哭了起来，开始骂崔尚书没良心，说这些年自己的不易，说云氏走得早，家里四个儿女要拉扯，芸芸，一番苦情加持，崔尚书约摸也被自己的壮举吓了一跳，愣愣地半晌不再言语……

崔家家宅不宁，尚在悲情中。

李绥绥已经舒舒坦坦泡了一个澡，趁着秦恪不在，又对着山箬交代了一番。

如此，心中大石一落，便往床上一躺准备就寝，忽又想起明日的安排，便对绿芜道：“你帮我找找骑马装，最好再找一顶帷帽，明日我要用。”

绿芜奇道：“殿下这是要骑马去？你忘了，这些年你可都没骑过马，哪里备着骑马装，还有那帷帽，你平日里还稀得戴？”

“呃……”李绥绥顿时汗颜，如今腐朽惯了，出门马车坐得顺溜，可没有机会骑马，且她若是有空去马场溜达的功夫，定然都去了丹阙楼，再加之，她高调惯了，帷帽这种东西，还真不稀得戴。

李绥绥扁了扁嘴，故作委屈道：“你说，家里有制衣局，我还有绸缎庄，我竟没衣服穿！这叫什么事？”

绿芜自然明白，李绥绥不过是在开玩笑，也只有她心情极好，才会如此，她刚笑出声，还没说话，就听得门口传来秦恪的声音：“去打猎，又不一定非要骑马，你这是逮着机会就抱怨我亏待你了？”

李绥绥闻声望去，秦恪已经踏进里屋，于是不咸不淡地道：“我可没抱怨你，你怎的又来了？”

秦恪横了她一眼，理直气壮地回道：“什么叫我又来了？这亦澄阁成你一人的了？”

他说着话，挥退了绿芜及一众侍女，又道：“何况，我们那会的话不是还没说完。”

“什么话？”李绥绥满脸疑惑。

秦恪走至床榻边无比自然地坐下，道：“你说我们之间不是缺少的机会，那是缺少什么？”

李绥绥干笑一声：“大抵是缘分吧。”

面对李绥绥的敷衍，秦恪自然不信，斜了她一眼，凉凉道：“我们都结成了夫妻，还叫没缘分？你找理由走点心可好？”

李绥绥郑重地点点头：“下回，你也别问得这般急，容我细细找找。”

话都没说完，猝不及防就被秦恪捏了一下脸，后者笑骂道：“你还借坡下驴了，那这事先放着不说，你说要弥补之事，可有着落了？”

李绥绥原本被他袭击心生不快，此时听到他又问这事，之前那个不靠谱的想法又冒了出来，她迅速摸着自己脸颊，掩饰差点流露的心虚，气也没顾得上生，就摆手道：“不急，不急……容我多想想。”

这讨债的比还债的还不着急，也是让秦恪满腔无奈，于是道：“那你想着，我去洗澡，一会过来，你得给我答复。”

“哪有这么快！”李绥绥白了他一眼，秦恪直接无视，起身就往盥洗房去。

李绥绥吐了一口气，往被窝里钻去，默默思忖着得开一个让秦恪肉痛的条件，可这般想着，那个不靠谱的念头就又萦绕在前，挥之不掉，她心里明白，这想法匪夷所思且并不讨好。

她烦闷地将脑袋埋进被窝里，翻来覆去，直到秦恪散着发穿着薄滑的寝衣回来，她这思想斗争还没个结果。

秦恪默默看着床上被子翻腾起伏，脸色多了一抹奇异地色彩，悄无声息地在床榻边坐下，李绥绥不知烦恼到了什么，忽地恶声恶气低吼一声：“什么鬼！想那么远作甚！烦死了！”

被子一掀，脑袋冒出来，一眼就触及秦恪那张表情丰富玩味的脸，李绥绥吓得不轻，就差没尖叫出来，却也是脸色一白，浑身哆嗦了一下，张口结舌道：“你……你……何时回来的，怎也没个声……你吓死我了。”

“吓成这样，是想什么亏心事了？嗯？”秦恪一副煞有介事抓现行的模样。

李绥绥目光不自觉得躲闪向一边，又将掀开的被子重新拉回，掩了半张脸，撇嘴道：“我能有什么亏心事，是你走路没声，故意吓人，你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

秦恪斜了她一眼，双脚就挪到了床上，不紧不慢地道：“嗯，你确实没做亏心事，你都做好事，还不少，是不是？就说上回私自出城，你干嘛去了？”

“去钓鱼！还能干嘛？”李绥绥被他忽然翻旧账的话给愣怔一下，但还是回得理直气壮，并且不忘提醒道，“你坐边上去，别靠过来。”

秦恪嘴里应了声“嗯”，身体却躺了下来，侧目看着李绥绥，调侃道：“哦，去金鸾宫钓鱼？可钓着稀罕玩意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