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227)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说要来送和离书的秦恪,是次日午时过后来的,大抵是不想留饭,特意避开了饭点。

今日无风,阳光正暖。

李绥绥裹着狐氅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看账本,账本摊在她盘起的双腿上,下面还压着一只热和的手炉。

她目光瞧着账本,手却一刻不得闲,一会子捻着核桃仁喂进那一张一翕不停的小嘴里,一会子摸一粒青梅蜜饯就着清茶一道儿嚼着,果真是“勤劳”与舒适两不误,恰似她寄养在公子衍屋里那只白猫儿,慵懒得不可一世。

水雀原本要出门,见着贵公子驾到,于是又退到屋檐下的小马扎上坐了下来。这莫名其妙的两口子那简直是好戏连台,错过不得。

似乎为了不辜负他看好戏的饱涨热情,李绥绥抬眸就道:“秦三公子如此守信,真是难能可贵。”

那一脸的笑靥如花,堪比艳阳射眼,秦恪眸子半眯着,棱角分明的精致薄唇轻抿着,一言不发地从袖袋里摸出一封信笺递过去。

李绥绥摸了一粒核桃仁放进嘴里,“咔吧”嚼了两下,目光静静地在他脸上停留了两息,才移至黄皮信封上,唇角微微弯起,拍了拍手,才将其接过,一边拆信,一边头也不抬地道:“山箬,给贵客沏杯茶。”

山箬应下就往厨房里去,顺道一脚踢在苍梧小腿上,对着院子里抬了抬下巴,苍梧才赶紧起身,给自家爷搬去一张椅子,捏着袖口擦了一把灰,嘿嘿笑着道:“爷,您坐。”

秦恪瞥了他一眼,将椅子拉近李绥绥几许,落了座,就又看向李绥绥。

这封和离书,短短数行,花了他临出门的半刻钟,大笔挥挥龙飞凤舞而就,为了应景,他还特意挑了印着梨花的砑光笺。

笺上如是写着:

秦恪,有妻李绥绥,相敬两载余,姻缘本应推诚相待,恪守不渝。无奈至此,心有凄凄。吾妻天真烂漫、口直心快,恪沉闷持重、不善言辞,吾妻蕙心兰质,颖悟绝伦,恪不忍以妄言相加,奈何夫妻性格违和,恪不忍妻心中郁郁,情愿立字和离,此后白马过隙,相怨皆如浮云,愿其余生无忧无虑,安闲自在,从此,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恐后无凭,自愿立此文约为照。立约人:秦恪 某年某月某日

李绥绥一目扫过,面上的笑意渐隐,再细细看了一遍,映着一缕阳光的额头就皱起:“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恪好整以暇地凝视着她,不解道:“怎么了?哪句不对?”

“你装傻充愣是么?”李绥绥高了一个调门,脊背直起,漠然道,“一条性格违和,便是普通人家都写不了和离,你写了那么多废话,一句也没道清重点,偏题了知道么?”

秦恪眉梢挑了挑:“我怎知写个和离书有这么多规矩?我又没和离过,我之前让你同我回去商量写,你又不愿意。”

李绥绥将信笺抖得哗啦一响,冷道:“我之前不是教了你么?让你在七出里边挑着拣着写,你是没听进去,还是故意的?”

行峻言厉,煞有夫子训诫顽生的架势。

秦恪抿了抿唇,胳膊支在木桌上,抬手捏着茶盏盖子拨了拨茶沫,淡淡道:“上面不是都写了么,恪不忍以妄言相加,再说了,你是公主,我妄言你,岂不得罪了官家,我写好话给你留面子,难道还有错?”

李绥绥呼吸徒然一沉,面无表情道:“谁要你留面子说好话,这是和离书,不是求婚定帖,你写成这样,别说送去官府不会盖印,官家又岂会答应?”

“那我岂不白写了?”呕心沥血的文章不得夫子赏识,顽生语气里三分委屈,七分无奈,又从她手里将信笺拿过来,自个儿默读一遍,若有似无一声叹,“那回头我再斟酌改改,明日拿给你看?”

一副虚心受教,知错就改的端正态度。

看在李绥绥眼中,何等装模作样,她吸了一口气,忍着这发不出来的闷火,不耐地挥手道:“去吧去吧,现在就去写,多大一点事,何至于拖拖拉拉。”

秦恪哦了一声,将和离书重新收好,满腔疲惫状,道:“今儿不得空,一会子我还要去万寿山巡视,回来还要去姚老板那边应酬,明日我写好再送来吧。”

“明日复明日,你……”李绥绥银牙暗咬,气不打一处。

男人一脸无辜:“我就是个生意人,百忙之中还要琢磨这咬文嚼字的东西,原本我就不擅长,你还不允许我疏漏一回?”

这写个和离书需要多少墨水?需占他几分时间?李绥绥闷闷地看着他,不知秦恪是故意为难还是不愿马上妥协,奸商到底是奸商,不吃干抹净不撒手,不见棺材不掉泪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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