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347)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无论真相如何,家丑不可外扬,于是明面只言病逝。

老来丧子,官家痛心犯疾卧榻抑郁,太子请愿侍疾,被拒后仍是不甘寂寞,挖空心思要讨其欢心,于是再次恳求去往景泽道重掌监工,连日的雨水,水渠工事受滞是必然,官家心中确然记挂,终是恩准。

太子未能侍疾,其他皇子自然也没受召,但十四皇子却领着旨意,带着官家的哀思,前往九皇子府协同礼部行启奠礼,随同而去的,还有赐于九皇子妃的一杯鸩酒。

哪知,就在十四皇子读文致祭时,九皇子妃疯闯入灵堂,歇斯底里尖声大骂:“这畜生滥淫荒唐,猪狗不如,你们怎能昧下良心为他风光送葬!他死不足惜,我倒想亲手送他上路,可我还没来及杀他,不是我做的事,我凭什么要认……你们有何证据定罪……”

有人去拦,她已开始毒发,绝望刺耳的声音混着口中黑血一道涌出:“好啊,好,既然这世间不分黑白,那我宁去阴曹地府讨公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我还能选择如何死!”

她语无伦次发了狂,挣脱拉扯,一头撞向棺椁,当场殒命。

都说帝王家兄弟情寡,可目下,皇兄尸身方寒,嫂嫂又在眼前自戕,十四皇子心头大震,他虽沉敏聪慧,到底年幼生嫩少不更事,当时还算镇定善后,甫一回宫,里衫汗透,并发高热。

李绥绥当夜亦梦及年少时。

无二致的雨意潮腐之季,那时九皇子还未分府搬出内廷,尚居于凝英殿,她受邀前去。

十二岁的小姑娘涉世未深,再是聪明了得,以她那时的经历,对人性,还只有单纯的善恶之分,即便成日里被姊妹作弄,她也只当她们是一群幼稚的烦人精。

她根本不会想到,凝英殿等着她的是什么。

甚至被人哄着前往九皇子寝居时,都不曾怀疑,毕竟,他曾出手搭救过她。

直到,看见偌大的撒花地毯上两道紧缠的身躯,她的皇兄腰身不断起伏,看见了她,却毫无停顿的意思,而他身下的少女,是仅比她年长两岁,因母妃不得宠处境同样尴尬的公主。

这样的苟合,显然不是第一次。

她的姊妹看见她,大约脸皮薄,耳根立刻红透,遂将视线移开,而九皇子却愈发兴奋,于是少女难堪又难耐,娇泣轻吟出声,连同欢好的靡靡之音,仿若炸雷强灌入李绥绥耳海,她耳根发麻,声鸣嗡响。

然而太过震惊,她如被人敲了一记闷棍,傻傻站在原地,怔忡着不知所措,连眼睛都忘了移开。

那时的她身量都未长开,虽瘦伶羸弱,却乌发雪肤眉长目深,是罕有的精致绝色,恰是大合喜幼女的九皇子胃口。

他目光染满情.欲,几乎是痴迷望着她,想将她摧残的妄念何止今日,目下,她来了,他更是恨不得一口将她生吞入腹。

“永乐,到皇兄这来,我们一起做游戏可好……你瞧,你皇姐多欢喜……”

她虽未经男女之事,但也不傻。

他当着她的面,渎乱人伦已是龌龊,他竟还可笑得把她当白痴哄?

他如何说得出口,又是如何对自己的亲妹妹下得了手。

他是有多疯狂罪恶。

李绥绥不可抑制地浑身发抖,分不清是惊恐还是愤怒。

直到,不着寸缕的九皇子张开双臂朝她而来,她倏然回神,恶心入骨,转身便跑。

他肆无忌惮,戏乐般与她追逐。

早被驱散宫人的华丽寝殿回荡着姑娘胆寒的呼救声,以及男人危险淫靡的笑声,却像无人耳闻。

倘若不是李绥绥运气好,寻到那把剪刀,倘若不是九皇子担心出人命,心里尚有一线顾虑,于是终究没得逞,如若不然,也不知那时,她是否已与他玉石俱焚……

终究她还是吓得够呛,逃出升天后,想去告状,想把乱.伦丑事捅破,想要得到她父亲的庇佑和安慰。

小小的身躯就伏在福宁宫冰凉的石板上,雨势渐小、渐大,殿内掌灯、灭烛。

然而那道门终是没对她开。

砸在地上的晶亮斑驳,混着雨水冲走,干干净净的,不留半丝痕迹,仿佛,她从未在那哭过。

这世间最绝望的事,不是性命攸关时孤立无援,而是孤立无援时,被最亲近之人的冷漠磨灭希望。

父亲,为什么啊……

她不理解,他的心为何能那样冷硬,但凉不过人心,一次落魄,便知身边的人原来都是鬼,她的心跟着寒透、麻木,藏了所有肮脏。

李绥绥从梦魇中激醒。

混沌迷离间,脑海仍旧缠着她无声无助地质问:父亲,为什么啊……她可曾做错过什么……

窗外夜雨如倾,声若博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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