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392)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说她胡搅蛮缠,竟条理清楚,还豁得出去,几句话便将郭学善从审理人架到被告席,郭大人深感被冒犯,登时恹然不乐。

秦楷则怒极反笑:“你个泼妇,还敢去御前喊冤!你当自己有几斤几两?伪造地契,同时构陷三位朝廷命官!你先摸摸脖子,有没有十颗脑袋拿来砍!”

提到砍脑袋,汤仁呈霎时白了脸,浑身猛抖,悄悄拉了把还欲张口反驳的媳妇。

秦楷面挂寒霜,继续道:“谁人不知,你们汤家还有个烂赌成性的儿子,连窑姐儿的铜子都好伸手,还有什么龌龊揽财的事干不出来?依我看,此事他亦脱不了干系!”

这回被戳中要害,邱氏银牙暗咬竭力掩饰惊惶,忽想起什么,遂用力盯向堂下被闹得头昏脑涨的汤老爷子,后者此时也察觉风向不对,一时六神无主,想喊汤天星自我澄清,四下一顾,哪还见其影踪。

不待他回神,秦仕廉不紧不慢发话了:“汤邱氏既称契书委托于庞指挥,那么请教郭大人,骑缝章由谁保管?又是谁人对接经办?”

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则让郭学善满背生汗,当即心领神会怒斥邱氏:“莫说公文契书未经审核校对不可盖印,遑论骑缝章锁于印匣,由专职人员看管,钥匙则在本官身。你这是在毁谤本官监守自盗?好一个心思歹毒的妇人,讹言谎语漏洞百出!来人!鉴印!”

邱氏听出弦外之音,心中大骇,扬声疾喊:“分明已鉴定过,你们还想作虚假鉴定不成……”

惊堂木重响。

郭学善一声令下,衙役趋上前来,摁倒并堵住邱氏的嘴。

哪管她撒泼挣扎,郭学善继续道:“嫌犯刁钻奸猾,本官不得不怀疑,其伪印手段欺天罔地,慎重考虑,应当在对证物再三效验,判断真伪,待鉴定结果出来后,再行升堂宣判!”

李绥绥听到此,仅轻哂:“还得是秦相,人狠话不多,一句话便吓坏郭学善。”

她困乏已极,没等水雀接话,即又摆手道,“你去吧,着人盯牢汤天星,别出岔子,对了,回头再帮我寻个人。”

“放心,师兄一直跟着呢。”水雀应下,又问,“不知殿下要找何人?”

李绥绥歪回榻中,合目轻语:“曹荀月说,汤家前些日子有位老妈妈辞工,且在外头是非旧主,汤家如今官司缠身,邻里必生议论,你着人旁敲侧击,打听出此人姓名住址应该不难。”

“殿下找她作甚?”

“不打紧,就问几句话,去吧,我再眯会儿。”

此时,天光已露鱼肚白,李绥绥的回笼觉未能安枕,远近晨钟便次第撞开,先有宫婢传膳,后有皇后召见,合着规矩,公主回宫小住,理应三宫六院请安一番,可她头顶恶名便是我行我素不识好歹。

公主无意后宫应酬,也没兴趣再跟皇帝唠嗑,于是用完早膳,没事人般晃进福宁宫,此处园林最是清静,无人敢扰,她在池边择个阴凉僻静,架起钓竿,继续闭目养神。

说清静其实不尽然,天子何愁无人问津,访客是流水不断。

昨日与官家对弈的美人勤早,想是炙手可热的红人,畅通无阻。而后跟来请赐对的朝臣,便是自找无趣,陆续三波吃闭门羹。

俄尔又来一行人,领头这位身份特殊,是前任提举司天监范延年,如今领了个太师头衔养老,范太师年逾古稀,在原地微微颤颤抱怨良久,大抵在替那几位被恶犬所欺的后生抱屈,池大伴不好硬赶,于是耐心倾听,且春风和气陪他絮叨。

同行官员百无聊赖,便默默远观公主垂钓,候足半个时辰,没见一尾鱼上钩,最后摇着脑袋,又随体力不支的范太师拜退。

耗走这波,补来蓟无雍,见公主钓鱼钓得专心致志,颇好奇鱼篓中的收获,于是移步上前,未等探头,先迎对方瞥来的莹亮眼眸,她微微一笑,没头没脑来了句:“回吧,今日官家寝宫,男客止步。”

蓟无雍木了木:“你说什么?”

李绥绥含混“啊”了一声,挺了挺腰脊,幡然一派端庄娴静,柔声说:“丞相大人,官家身体抱恙,正歇着呢,你来得不巧啊。”

声线亦文雅得体,哪见方才的不正经。

蓟无雍目光审视,却没将李绥绥盯出个愧色,这才说:“公主好兴致,钓鱼钓到福宁宫来,满池子鱼怕是受宠若惊,嘴巴哆嗦咬不住钩。”

“是啊,一直等不来吞吾钩者,烦着呢。”公主着意再看他一眼,辞气似万分无奈,“你来都来了……我便懒得再等。”

蓟无雍眉梢微抬,似是促狭:“不必勉强,蓟某这就走。”

“别啊。”大约怕他跑了,李绥绥没在打机锋,而是低语明确意图,“我手里有几位苦主,土地被权豪强征强占,圈入私宅园林,后又转赠他人,受赠者乃三公九卿之首,我正琢磨着,苦主的状纸该往何处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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