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395)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他能想到新硎初试的十四皇子会积极挣表现,岂知一向温厚低调的少年是不依不饶的缺心眼——他将案情重新梳理再到升堂剖判曲直,雷厉风行一日间,却令朝野一派哗然。

只因小小侵地案,倏然上升至官员作风问题。

汤家对“记错”量方供认不讳,山地归属权再无争议,但坚称一审判决中“契印系伪造”不实,此一点被御史再次核验——契印系真,且又查出登记簿被作相应篡改。

接着,汤老爷子提供一人证——为他拉板车的车夫,可证明邱氏口中“清明前两日”他确曾拜访秦府;至于后续谢礼,秦府门房表示有其事但未收,邱氏则称,是秦家嫌礼轻故而未收,但东西放在门口她的心意已到,要如何处理是他们的事。

汤秦两家为姻亲之前提,整通事件一串联就变得格外微妙。

譬如被咬定为契约托付人的庞天浩,一时无法力证清白而暂列嫌疑。

而郭学善处境更尴尬,问他是疏于管理公章文书导致被旁人挪用篡改,还是碍于权势而故送情面。两则皆罪,他且能推责基层档案由典史管存,自己不知情,可因案情涉及秦仕廉后,他虚假二鉴契印委罪于汤家既存事实,受责是必然。

这么一来,秦仕廉也惹上一身骚。

游山什当堂表态:“既有人指秦相收受贿赂,以权职往人情,按大启律,秦相因被暂停职务,一则,防止权力干扰此案司法,二则,还应接受制度深入彻查。”

“你竟拿一篮鸡蛋说项,不觉可笑,到底谁在以权谋私?”秦仕廉生平未受此般屈辱,摊上这事,愤怒可想而知。

十四皇子则道:“御史台依律行事,职责所在,望秦相配合,当是清者自清。”

秦楷早觉出不对劲,认为小皇子打压异己之心一目了然,他身后虽盘着蓟、曹等一干枝蔓,可到底母族势微,其生母张氏以司籍身份被官家临幸,十余年来不温不火,仅位列婕妤,如此根基不稳,不过是狐假虎威尔。

于是秦楷坚决道:“检察事小,停职事大,我们多说无益,此事应官家定夺。”

恐惹非议,十四皇子亦不推脱,即刻便将案宗整理送往福宁宫,秦党反应出奇快,一摞奏疏风也似得压在官家御案上,罗列其平生功绩有,称颂其德行操守有,弹劾御史台鸡蛋里硬挑骨头可恨可笑更有。

“一篮子鸡蛋弄得擂鼓筛锣的,你办的叫什么事?”官家果然头大如斗,拍着那叠高垒章疏朝十四皇子推去,气急之下用力过猛,倾数哗啦砸在少年脚边。

十四皇子墩身拾捡,温言解释道:“儿臣认为,受贿只论有无,不该分轻严对待,更不该因涉事官员职务大小而双重标准,是以……”

“受贿!受贿!你倒是先学会甄别受贿与人情往来之区别!吕家被侵地之前已被汤家变卖山木,什么记错量方,那是早惦记上!你说,你说就有没有可能,汤家明面请秦相托事项,可私下里早买通衙人私盖契印!”

官家劈头盖脸皆是不满,加重语气又斥,“你怎就如此直突,取信片面之词,说贿赂,好,那贿赂可有取证?什么证据都无,你敢尔提出停职当朝宰臣,传出去,是要叫天下人笑话我大启堂堂三司之长,吃不起一篮子鸡蛋么!素日见你沉稳,怎就办下如此荒唐官司,简直是自寻其辱……”

好一通声色俱厉,官家气喘艰难带出猛烈咳嗽。

十四皇子虽做足各种应对,面对君威雷霆,终是伏首白脸,不再出声辩驳。

正待此时,殿外传来池大伴的声音:“公主,官家正与十四皇子论事,您……”

“正是找他们呢。”公主说笑入内,似乎心情极好,笑亦有温度,欠身为礼后,目带探究盯住伏在地上收拾的少年,施施然上前,轻声问,“怎撒一地文书?”

说着话,她便要躬身帮忙,十四皇子忙摆手相阻:“我来即可,皇姐身怀六甲莫要折腰。”

“还是十四体贴。”李绥绥扶案冲官家眨眨眼,宛如不察他目中作色,且打趣道,“前日官家夸人夸上天,我还当过甚其词,方才在池边与他小叙,这孩子倒真是机敏可爱,我与他颇投机,官家慧眼识珠,看来这场我会输。”

官家又非三岁小孩,岂随她溜须拍马便乐,但面色稍霁,口吻还算和气:“你就是来看输赢的?”

李绥绥笑道:“嗯,迫不及待。”

“急躁。”官家嗤之以鼻,却明显没责怪的意思。

李绥绥于是一径说下去:“方才我问十四案情进展,十四见地令人刮目。别的不说,就针对民间庄宅田土多争诉的问题,他提议取缔白契,再生完善各级土地登记,而土地交易须由双方持有者去衙门登记……这样既避免逃交契税,又能打消奸小造假之想,乃利国利民之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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