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444)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李绥绥窒了一下,有些不自然道:“就算官家肯给,不过是虚封而已,且不论官家与秦家不会让他走,他去了,沣安郡亦不归他自置,有何意义?”

“公主一针见血。所以,侯爷才借这次机会重新入伍。”柏明以指圈画舆图中沣安郡的西北两侧,加以解释,“沣安郡处三国交界,经贸繁荣,可又因地理位置特殊,与西夏、北狄交道多,冲突亦多,若他日侯爷手握兵权,便能以坚守待变、睦邻安边为由戍守封邑,届时,沣安郡便是侯爷与公主的天地了。”

不啻为挟山超海的赌徒,想要的,意望已过也要得到。

秦恪的一腔执着,滚烫得冰山可融,却得公主轻慢相评:“果然是商人,趁着天灾人祸,无孔不钻。”

嘴硬!言不由衷!柏明只在心底反驳她的评价,愁眉不展道:“想以军功拿兵权,何其容易,如今边境只是作乱,万一真打起仗来,那就是去冲锋陷阵,战场之上,风云变幻,刀剑无眼啊,我多次劝他不必出此险招,官家青睐他喜欢他,其实多磨磨,官家随便寻几个由头,就能全了这事,欸,他非要犟,目下又这么负气而去,我心里总不踏实。”

李绥绥目光专注舆图山河,轻描淡写回他:“慌什么?他这趟的目的只是借机入伍、放下万寿山,又非去争功,何况,以秦相之精明,不会做无胜算之事,秦恪这趟与游山玩水无异,天色已晚,若收拾妥当,你便快些送去吧。”

该说不该说的,柏明是掏着心窝子与她知无不言,偏她铁石心肠下逐客令,随后又从西厢抱回秦小子,反手便将门关了。

柏明在廊庑下从酉时站到亥时一刻,直到屋内灯烛灭,他知再等不来公主的回心转意,这才垂头丧气赶赴营寨。他只能指望秦恪肝火已消退,能听得进哄劝,可显然没有,秦恪目光自行李回到他脸上时已如刀子,极轻地赐他“滚”字,而后重重地将帐帘摔打在他脸上。

吴中阴云绵延南下,京都三更又风雨,带着二分离情吹入闺阁藏于衾枕,于是这夜,李绥绥做了一个梦,梦中尘随马去,欲与君同,可逐至战火雷动处,四野硝烟万里,根本无觅处,最后她只能仓皇向北,森入更昏暗之地。

终归只是梦,她又怎会去寻他。

出发的的清晨,秦恪且行且停,频频回望城门口挨山塞海的人潮,视线所及,无一是她,怎会有她,他也认清这个事实。

雨丝风片润透眼睫,凉及心腑,他自嘲一笑,辗转长夜的悔意随风去,鞭响清脆,马蹄御风疾去。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殿下为什么要让他去?”水雀对公主用意百思不得其解。

李绥绥慢条斯理拨着碧粳粥吃食,须臾才轻声道:“秦恪恰到崭见头角的年纪,想建立功勋无可厚非,他若有志,我怎好将他绊足于安乐窝做个富贵闲人,我虽不赞同议和,奈何官家要自坏长城,事已至此,谁去不是去,秦恪攒些经验于日后总有裨益,毕竟,他晋升过快,快得离谱,别看现在满朝公卿对他称道不绝,待光热劲过了少不了非议。”

日后?

水雀不知她指何时,但知道,她是一定要秦仕廉彻底身败名裂的,他落马,那秦恪爬得越高,只会摔得越惨,别说前途尽毁,大约还会身陷囹圄。

还不如做个富贵闲人。

他能想到的问题她必然也考虑过,是以,他有些不确定这席话是否出自她真心,于是半真半假拍马迎合道:“原来如此,殿下竟如此明澈通达,成熟了呀!可……听上去是为他着想,方式么……吵架将人赶走算什么?”

“没吵啊。”

水雀还试图套出点端倪,可李绥绥放下调羹,忽地闲闲问他,“自京畿沿河东路直出雁门关,这得走多少日?”

“我哪知……道,殿下问这作甚?”水雀意识到不对,警惕盯住她眼睛。

李绥绥舌尖在唇角微舐,带着三分戏谑道:“咱们去吓吓他。”

“啥?”水雀蓦然睁大眼,呆了片刻,反应过来她那点所谓的“成熟”,实则是憋着坏,他拼命摇头一百万个不赞同,“殿下能否出京畿都先当别论,离开京都,那些缩在暗处的爪子必然伺机而动,北疆千里之遥,如何平安抵达……殿下莫要开玩笑。”

李绥绥并未回答他所强调的“如何平安抵达”,支着下颌,歪头望着他,神色慢慢冷肃:“北狄挑衅时间太巧,理由太烂,若效仿西夏讨利便不该斩杀使臣,说他要起战,偏生迟不发兵,还等着秦仕廉慢慢悠悠去谈判,谈什么?”

“勾结北狄?卖国求荣?就为摆脱他眼前困境,然后闹出这么大动静?未免太荒唐,殿下是不是想多了。”水雀发出一迭反诘,表示不敢苟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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