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446)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哦?”

自古掌权者之间敌我界限微妙,闻他辞气笃定,李绥绥不免怀疑他二人已达成某种共识。

蓟无雍神情古怪,看她一眼,深意道:“大启尚文重商,备受冷落的武夫,自然要惺惺相惜,何况,莱国公一把年岁,手中兵权却无处托付,实乃愁煞人也。”

这说辞李绥绥不信,可一瞬之间想到秦恪最近的动作,敏感觉出什么,敛眸思量少倾,便不再追问,转而道:“既莱国公稳坐不动,那先抛开不谈,你掌军机多年,光靠那十万精锐撑着,势焰哪能如疾风……”

蓟无雍浓眉微皱:“你又想说什么?”

“造反”二字是戏言,可万一呢?兹事体大,助人前摸清老底是十分有必要的,但蓟无雍不吃旁敲侧击,李绥绥索性问得直截了当:“你的旧部遍六合,一声号令,各州军府及边塞军能响应几何?”

蓟无雍有被唐突到,面色反而放松下来,却并不开口。

李绥绥于是明确相激:“虚词不必讲,说了咱们就一拍两散,反正天塌,你个子高先顶着,我一介女流,能屈能伸。”

蓟无雍“哦”了一声,淡定得比她还无所谓:“公主多虑,何必一而再试探,蓟某无野心,更担不起造反之名,是以,无旨不会离京,说再多亦是空话。”

闻言,李绥绥心中便了悟,所谓的“同谋”,始终君臣有别,臣能为君披肝沥胆为君死,却不可能推诚相见毫无保留,于是长指叩响台面,她淡淡一句:“既人心隔肚皮,这马前卒恕我难当,咱们还是飞鸟各投林,各安天命吧。”

短促沉默,蓟无雍起身,目色是睥睨一切的傲然,口中却是懒洋洋的菲薄:“对,个高的还有李姓皇室,我一辅臣尔耳,亦能屈能伸,那咱们就指望北狄人,仅是虚张声势。”

针尖对麦芒,二人壁垒森严又无人先让,直到不欢而散,李绥绥想借兵北上的一己私欲仍扼在心底,她枯坐半晌,懊恼一哂,又一盏新茶被挥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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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一日不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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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绥绥出师不利,辗转丹阙楼闻及歌扇回事,眉目阴云愈发沉郁。

“京都人口达百万,八厢百坊,瓦舍鳞次栉比,夹道、暗渠、隐室更不胜数,若有心藏,确然不易找。”歌扇垂首侧立马车旁,解释得小心翼翼。

然齐衍品貌非凡,按理极易抓人眼球,翻来覆去搜寻全城不下五遍,是个活人便该有蛛丝马迹,这般音讯沉海,发人深省呵。

李绥绥表示疑惑:“你不是说齐衍素来深居简出,出门线路一掌可数,他来京不过一年,怕是街巷南北都辩不清楚,换你藏,我信,他想靠自己彻底避影匿形,难。”

“曾出入远香阁的宾客,属下竭力回忆并列下名单,但凡所居京畿范围的人士,都一一排查过……”歌扇察言观色,并未定论齐衍生死,只道,“属下会增派人手继续找。”

李绥绥听后,目光探向雨幕稀薄的街衢,挥手遣他去忙,随之也迈下车辇,漫无目的边走边捋不顺的事事,头发很快为如烟似雾的雨气润透,于是又去往偏角棚摊要来一壶温酒。

她支颐望北,只见漫天阴云无隙,天垂尤其浓墨滚滚,转侧又见街衢车马匆匆,不免想起赶路的某人大抵湿透。

她唇角浮起浅浅的幸灾乐祸,杯中烈酒却如虎狼药,浇入五内化作鼓吻奋爪的猖狂恶犬,于是那点称不上笑的表情,一时格外阴霾凛冽,白瞎雪白好颜色,旁坐三两客人望望然,皆避之若浼起身离去。

稍清静下来,身后对话便入耳。

那是邻摊在算卦,先生满腔深奥术语,听得人云山雾罩,最后他喟然长叹:“……我见你面色羸瘦、气喘虚劳,显是久病入膏肓,卦象又言你流年不利、困且多忧,生死有定数,阳寿不过半年尔……”

言及此,按章程,求卦之人惶急问破解,先生该顺势收钱消灾,岂料先生高深莫测,回曰:“虽无力改命,可困兽犹斗,最后时光不如一笑人间万事,放恣行事尽兴而为……”

“呃?”对方有些懵,算命先生一旦清流,委实渗人。

先生见他迷糊,于是通俗释义:“你求功名富贵,二十余年不得志,妄念所缚,妻离子散,剩下半年命可不得怎么高兴怎么来?破罐破摔罢!”

对方听得遍体生寒,李绥绥却仿佛被敲一击闷棍。

既决心求仁,何事为妄念所缚,又怕什么遗憾与辜负。妄念算什么,不可救的是,贪那点镜中情暖,她宁肯骗自己,这些日子闲观万事,只因是相信蓟无雍的鬼话。

果然是孕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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