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466)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蓟无忧胃脏满存金波玉液,又将马匹催得急,颠簸来吐过两回,又是一路顶风,到了地方脑子总算清醒七八,甫见自船上、水中拖出摆放一地的尸体,坐骑都顾不上勒稳,落地趔趄两步差点摔倒,逮着人便问:“公主呢?我家娘子呢?”

对方朝燃着火把的樟树下指,他跌跌跄跄奔往,还未靠近,李绥绥朝水雀递去眼色,后者会心,起身相迎,为其重新指明道路:“蓟二公子,你家娘子还在船上。”

蓟无忧没动,目光越过他顾向树下的人,她侧身而坐,湿漉漉的身躯藏在宽大深色外袍下,发如水草,缱绻于面,视线所及,仅也看见一截苍白的下颌,如即将被隐没的穿云之月。

他辞气掩不住的焦灼:“绥……公主,公主受惊了,你有没有事?可有吓着……”他不知在说什么最终想表达什么,眸光一黯,最后极低声道,“你怎又往水里跳。”

虽然不是首次,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一见她即心如刀绞,却强令自己止步,而她甚至没回首相看,答话的口吻更是异常客套:“我无碍,多谢蓟二公子关心,对了,你来时,可有遇见江徐清?”

“江、江徐清?我没注意,他怎么了?”

“也罢。”李绥绥并未加以解释,“今日之事我会处理,蓟二公子先带四娘子回去,还麻烦你转告于她,届时会请她录写一份证词,此略人买卖猖獗,理应根连株拔,重罪重罚。”

两句话皆是正经事。蓟无忧忽然意识到,他的关切以及未能言表的情衷,她没兴趣,一往如是。他默然点头,最终放弃组织语言继续问长问短,毕竟,他的单相思,于此时此刻,于胸怀昂霄耸壑的公主面前,前所未有的藐小,简直不值一提。

不为人需要的滋味千般苦涩,他仍不愿就此离去,希冀她再说点什么,正经事也好,可是再无,直到姑娘们现身甲板,低泣声传来,再不能无动于衷,他艰难挪开视线转眺货帆处,讷讷说道:“公主无碍便好,那我去接她回家了。”

李绥绥没有再应,亦没有看见,他将背影留给心爱之人那一刻,微颤的肩。

她目光落处,正是邻树下被五花大绑的老四,两人已对视半天,老四被她看得发怵,终是败下阵,认命般讪笑:“难怪老大不敢漏风,原是踢到铁板了,这年头,公主都这般带劲的?”

李绥绥冷声问:“你作为手足亲,会毫不知情?”

老四耸肩,坦然而无辜道:“什么手足亲,我叫一声亲哥,你还当真了?”

李绥绥眼眸微眯:“略卖皇室,株连九族之事,他岂会无计划、无人配合。讲吧,哪道城门与你们行的方便。”

老四大无畏道:“我没九族,就一颗脑袋早别裤腰上,再说,行走江湖的,怕死非好汉。”

李绥绥嗤道:“拐卖妇孺的江湖好汉?好汉听了都得退出江湖。何况,方才在船上,你想活得很。”

“那些话,也是逗你的。”

此人太滑头,嘴里没半句靠谱。李绥绥唇角一勾:“不怕死,那、死不透呢。”

老四眉头扭结,毫不示弱:“得罪皇家,交不交代最后都是一死,烂命一条,尽管拿去折腾。”

若无老四,李绥绥没死于流箭,也早在船火儿手心气绝,他是恶人,救人动机也是出于利益考量。但救了,李绥绥便认,有罪当处,但绝不会施以酷刑恩将仇报。

察觉他目光漂浮不定,知其未存死志。

李绥绥心念一转,以背靠树懒歇片刻,甫缓声道:“行啊,那我们就挑一酷刑来折腾。磔刑知道么?不知没关系,你可想象为庖丁解牛,施刑者虽不如大师技艺神行,但皮是皮、肉是肉,骨是骨还是能做到……届时,你将体验被阉割、再切掉鼻子耳朵,然后慢慢剥皮、片肉、解离四肢,眼睛最后挖,因为他们要给你欣赏每一刀拿下的杰作。”

听到这里,老四喉结滑动了下。

李绥绥继续道:“你定要问,为何称之为杰作?因为行刑过程漫长,甚至持续五、六日,施刑者便自出心裁,钻研出不同花样来解闷,譬如,以揭皮刀将肉旋成钱币状,成串赠你做项圈,功夫深的,还会予你做流苏穗子……有一点,你一定要记住,别闭眼,他们不允许唯一的观众不认真,你若睡了晕了,他们会拿小凿小锤敲碎你骨头的,就从趾骨一寸寸往上敲,声音如碎玉投珠,清清脆脆,煞是动听……”

她的声音更是娓娓动听,丝毫不影响呈现于老四脑海画面的可怖程度,寒意随着她描述,亦从趾骨一寸寸上行至头盖,他终于听不下去,扭开头,大声说道:“我又没杀人放火,手里一条性命都没,就帮着运了几趟人,何至于要受你十八般酷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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