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475)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话极委婉,意思再清楚不过,他在承诺保秦恪性命,并为俞家恢复清誉。

换做平时,这番说辞或让人觉得是在讨亲近,而现在,李绥绥无端觉出一丝狡黠初绽在小孩心底,并悄然膨大着,谈不上心悸,甚至面无波动,她微微一笑:“徒托空言?你果然是跟蓟无雍呆太久。”

“并非空言。”十四皇子的面颊渐渐涨红,却加重语气强调道,“阿姐望十四整肃朝纲,我铭记,阿姐不忘俞家旧案,我自不敢忘,必会还以公道。”

粒粒甜枣撒于要害,说好听是表态,说难听是谈条件、更是威胁。

李绥绥不愠不怒,且鼓励般点头:“帝王修心术,善洞悉他人恐惧好恶,才能御人制人,若以上条件是你开的,那么很好,你出息了。”

口吻如是寻常教导般平静,被夸的十四皇子却羞赧垂首。

翟复显然全明白过来,但不敢就姐弟二人的对话妄发一言,他沉默以观,心底无不叹:天家果然无善茬。

李绥绥思忖片刻,遂做出决定:“你不也图个名正言顺么,一道旨意罢了,行,助你。既你我已成交易,那么就认真谈交易,世事寡情,手足能为权相悖,盟友岂可信?你我,也别来虚的口头承诺。”

十四皇子眼眸大睁,惶急否认:“阿姐,我岂会与你谈交易,绝无此意,只是目下情势所逼,我……”

李绥绥摆手淡笑:“无妨,我的条件值价,不必觉得不好意思。”

十四皇子默然半晌,这才轻声道:“阿姐请说。”

李绥绥看了眼翟复,对方惊疑,还在犹豫要不要回避,她遂招手示意十四靠近,跟着附耳低语,翟复仅能观神色,见得十四皇子红润的小脸渐渐苍白,他的整个胸腔亦同被大石封堵。

“阿姐这是何必?”十四皇子听罢,本能摇头。

李绥绥却望向窗外,眨了下眼:“你若答应,那当下棘手的问题便迎刃而解,时不待人,给你半个时辰考虑,若想得通,立字为据来永宁宫找我,我也不含糊,今夜找官家,明日寻莱国公,莱国公必然也乐意,如何选择他不会糊涂。”

“阿姐……”少年人小脸哭丧,仿似被割去一块心头肉。

“作为手足,我只是提醒你,信人莫若信己,防人毋存幸念,恒公溺臣,最终身死家衰……过去诸王称孤,是孤立的孤。”这是李绥绥最后的忠告,话毕起身要走。

十四皇子跟着站起来,口中怅然呢喃:“可阿姐提这样的要求,我可再信阿姐么?”

李绥绥转身回望,他看着她说道:“阿姐有勇有谋,若身为男儿,我想官家毫不犹豫会立你为储。”

李绥绥友善展颜,半是玩笑回他:“虽说学以致用,你未免太快了些。”

十四皇子勉强回她笑脸,却意有所指道:“阿姐这样的人,不该在此束缚。”

李绥绥胸腔霎时一冰,她静静注视他,少倾,唇畔才恢复隐约笑意,然后懒洋洋回他:“知道啦,外面天高海阔,我去便是。十四年纪虽小,然心有九窍,想来这位子会做得很稳。遑论我儿姓秦,从来不是你的顾虑。”

“望皇姐勿怪。”称谓已变,十四皇子冲公主背影郑重揖礼。

翟复自二人间突然的疏离感觉到,李绥绥应是漫天叫价了,意想不到的价,不该他知道的事他绝对不闻不问,该说的他照样直言不讳:“十四殿下明知,前几日公主是因何事遭到官家谴责,公主不豫,几次推诿官家邀棋,官家也因此恼怒,他二人正闹不愉快,她怎能再去提?更何况,废立储君之事,她本无立场干涉,十四殿下属实为难公主了。”

十四皇子略略咬唇,低声道:“十七摔下阁楼,腿骨破裂,御医说会留疾,官家仅过问两回,甚至没去探视。而皇姐只是扭伤脚,说了句思念驸马,便将别人犯颜进谏,不厌其烦力劝的事办成了。她与我们是不同的,她在官家心中风头无两,天大的错,他都能原谅,为大启,她只消去低头哀求,能有多为难……她,何尝又没为难我。”

听来,竟是小孩争风吃醋的话,翟复叹了一口气,不再与之相辩,拱手说告辞,立马拔足追上步履蹒跚的公主:“殿下不必太勉强。”

“本要做的事,算不得勉强。”

她目光望向方寸夜幕,又说,“何况,两害相较取其轻,太子好比牵机药,让人死得难看,十四则是寒食散,甜得,一沾上便脱不开身,自然,站好队,他便会一直将甜头给下去,再说,这甜头,值得。”

翟复本盼十四早日册命为皇太子,实在没道理阻,若她能说服官家,便是最小代价换最大成效,那么,十四皇子可谓稳吃三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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