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80)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李绥绥没忍住,撇了那书一眼,好奇着,能让他也入眼的话是哪句。

秦恪将书往她挪了些,指着其中一行,念道:“‘身在一切在,身无一切无。’说得极是,纵然是赚了金山银山,也要留着命才能享受,所以啊,有些亡命财不发也罢。”

说着还别有深意地看了李绥绥一眼,李绥绥瞬间明白,他在暗戳自己,于是翻了翻眼皮,又将身子窝进椅子里,闭了眼继续养神。

翻书声又起,他哗啦哗啦地连翻了好多页,才停住,声音清朗,又缓缓道:“这句也写得不错,你看看。”

然而李绥绥睫毛都没动一下,不想再搭理他。

秦恪也不急,只将书本又往她挪了些,人也偏着身子靠近了些,轻声念道:“‘治商之道,首在齐家,家不齐而业不成……古今之大商名贾,莫不齐家有方’你说,这句话可说得在理?”

李绥绥总算回过味来,这书,只怕他早看过了,说了那么多,不过挑着捡着,转着弯儿训诫她,她和他家和万事兴么她只盼着家不和万事贫呢!笑话。

看着李绥绥唇边一闪而过的嘲意,秦恪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一下,一时气氛又僵住。

好半晌秦恪也没翻书,隔了良久才道:“你要是闲的无聊,可以去院子左边的草场看看,那边圈了几匹上好的马驹,还设了射箭场和捶丸地……”

那些,都是李绥绥曾经喜欢的娱乐,那也只是曾经而已,李绥绥静静听着,没有表情。

秦恪顿了顿,才继续道:“家里的各处屋舍亭阁都未取名,你的字好,若是有喜欢的名字,就随意提上几个字。”

亲提了名字,也许更有归属感,他是这样想的,可李绥绥还是没有反应。

这回沉默了更久,秦恪才道:“家也搬了,总要办个乔迁宴,你觉得呢?”

他带着商量的语气,征询着她的意思,竟问得小心翼翼。

李绥绥终于睁开眼睛,侧着头,目光落在那波光粼粼的水面,半晌才哑着声道:“太热……入秋吧……等我……好些……”

她说话吃力,声音放得极轻极低,才不至于又咳了出来。她是个没什么朋友的人,而秦恪请来的不过都是贵府豪门之人,她所要面对的,都是深宅里的夫人小姐,她不是善茬,可生长在这京都里的女人,又有几个是软柿。她可不想话都说不利索叫人得意了去。

秦恪似明白她的心思,点头道:“也好,家中还有很多没齐全的地方,这些日子你就四处瞧瞧,若是哪里不妥,就告诉我。”

李绥绥微微点了点头,秦恪今日话太多,语气态度也太过刻意亲和,让她觉得有些不自在,似习惯了与他针锋相对,明嘲暗讽,而这般说话,连带着她也没了脾气。

然而,事精就是事精,从来不甘于平凡寂寞,李绥绥眼珠微微一动,唇角笑意浅浅,轻着嗓子又缓缓道:“哦,你家……小妾……安置哪院?”

绿芜方才远远瞧见,两人难得和谐相处,那画面也是神仙眷侣一般美好登对,可如今,看着秦恪额上青筋又隐显,绿芜赶紧接过侍女手里的托盘几步进了水榭,端起白瓷茶盏推至秦恪面前,低声道:“驸马爷,喝杯茶解解暑气吧。”

秦恪的情绪被那杯突然而至的茶给打断,静默一息,似又觉方才的烦躁有些没道理,渐又平息,他看向李绥绥,而她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外面日暮霞冉,暖橙色铺上她面颊,本是那样温柔宁心,可她眼里,却是满目挑衅、戏谑。

有些错觉,不过是他自以为的而已。

秦恪站起身,面沉如水,连同眼里也染进一层阴霾,只不冷不热地说了句:“我会安排。”说罢,将书扔至桌上,再未看她一眼,抬脚就走。

李绥绥顺手又捻起一粒软汁糖,丢进嘴里,满腔满脑都是清凉畅意。

——

李绥绥嗓子不爽利,也就安心呆在都尉府里过几天清闲日子,顺道将府里的大小院子都逛了一遍,心里念着秦恪的奢侈,光那片草场就绰绰够办一场十人马球赛了,且不说那层叠错落的亭台楼阁,连院子里的景致都花样百出,什么柱梁叠水,夹道涌泉,曲径通幽,花海汇林……

怕是把整个江浙的园林景观都缩进他宅子了。

于是,李绥绥自觉应该也出上两分力,就在河边水榭二楼设了长案几,准备好生操办秦恪交代的取名事宜。

院子里,李绥绥最喜的就是这处,水榭分上下两层,下层四周都是活动窗扇,三面栏杆飞椅,可容纳数十人在此赏玩,二层比之格局就要小上一倍,却四面镂空环柱,通透敞亮。

水榭两侧种有七里香,爬在一层的攒尖琉璃瓦上,枝繁叶茂,将飞檐围了大半周。时值七里香如火如荼暴绽之季,馥郁香气伴着河风四溢,沁人心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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