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乱浮沉(94)

作者:栾也也 阅读记录

“滚!”李绥绥怒喝,抓起茶盏就往韩秋水脑袋砸去。

韩秋水躲都没躲,李绥绥力道又准又狠,他额头顿起血花,茶水溅了满头,滚热的水又激出一脸霞红,韩秋水咬着唇,跪坐在蒲团上纹丝不动,只伸手拨开茶叶拭去水渍,低声道:“我承认,俞家的事情连累了你们,公主的气,我应该受,可有些话,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说完。”

“滚出去。”李绥绥胸膛起伏不定,指节攥得发白,“我说过,半个俞都不想听!恶心!”

韩秋水心中钝痛,只轻声道:“俞娘娘也姓俞……难道你也……”

“不准你提她!”李绥绥遏制不住情绪,又吼了出声,“她也一样!”

看着激动如此的李绥绥,韩秋水只捏着袖口,擦去额角流下的血渍,静静等待她怒火渐息,才道:“我说完就走,不提那些便是。”

李绥绥肺腑犹如火烧,轻咳了两声,站到露台栏杆处,方觉呼吸顺畅过来。

韩秋水看着她的背影,温言细语地道:“我九岁那年,同二哥哥一道与先生出外游历,糊里糊涂上错了船,竟去海外转了一圈,这阴差阳错,直到三年后才回到家中,那时,家里已经出事了,二哥哥深信父亲为人,完全不能接受这结果,不顾先生阻拦,就去寻了曾经与父亲最为交好的同僚,那人说着交心的话,将二哥哥引自荒坟,说那是父亲的埋骨地,趁着二哥哥心神不定,捅了二哥哥心窝一刀……”

这些话,像在他心里来回了千万遍,连情绪起伏都没有。

“那时,我和先生放心不下二哥哥,一直暗中跟随,二哥哥中刀后,那官员对他说的原话是‘你也别怨我,你就不该回来,回来了你何必找我?定州再禁不起生事,你下去后,代我向你父亲说声对不住吧,你不死,又要惹出多少事,我也没法向上头交代。’”

说到这里,他微微叹了一口气,看着李绥绥站得笔直的身影,闭了闭眼,似又回到了那个无星无月的夜晚,脸上浮上一层忧色:“二哥哥死后,他将二哥哥就地掩埋,此后,他在那处荒坟跪了很久,他自言自语,说了很多话,声音很小,到最后泣不成声,方又听到他说‘俞兄啊,如今你们一家团聚,你也安心投胎,来世,别再做君子,这世道,小人才长命……’”

李绥绥终于回过身,侧目相看,语气凉薄:“你说这些,就想告诉我,你父亲是君子?他是个好官,他是被诬陷的?然后呢?”

韩秋水抿了抿唇,又抬袖擦去淌到脸颊的血水,怅然道:“如果俞家真是被人陷害,难道对公主殿下来说不重要?”

李绥绥娥眉一蹙,沉声道:“铁证如山不说,就算俞家清白,我没能力也不想管这些事。”

韩秋水目不转睛地看着她,一脸认真:“公主知道为什么我会来京都么?我随先生离开定州,隐姓埋名,跟了先生姓氏,先生说父亲正直廉洁,坚信父亲冤屈,只是他也无计可施,只能视我如己出,也算为俞家留了点念想。我随先生回了他老家,先生大才,指我功课,我原本想着寒窗苦读,考取功名,再入院为士,为父洗冤。”

呵,又是这种戏码?李绥绥冷笑一声。

韩秋水只当没听见,继续道:“然而,三年前,我参加完府试,先生病重,临终前,写了一封推荐信于我。先生说‘我本欲留你在此一生,如今也无能为力,你心结难消,不如随你去吧。’我那时府试过了,拿着那封信,去了洛阳,进了名山院……”

李绥绥眼眸微眯:“你进了名山院?”

“公主不必诧异,我先生与公主老师曾是同学,我只是一个旁生,即便如此,也让我发现了很多有趣的事……”他看向李绥绥,又淡淡一笑:“我这人随和善友,与名山院里很多人都打成一片,有些事,无意间拼拼凑凑,就觉得有意思,再加之去年科考一放榜,我顿时心间敞亮,公主不是没有能力,你暗中花了那么多心思,培植了那么多人入仕,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怕不是那样简单。”

李绥绥双眼如潭,讥笑出声:“你怕是腻想太过。”

韩秋水微微摇头,目光变得灼热:“名山院里不少人受了公主大恩惠,我也是多番旁敲侧击,拼凑出来的,也许公主要说只是惜才,可如今一见秦仕明的案子,我方知公主是做大事之人,公主未雨绸缪为哪般?莫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公主曾经的荣光,让我俞家幸之大焉,若非这祸事,若非这官风淫靡败坏,任人指鹿为马,任上位者不分是非曲直,我们如何沦落至此,公主,我拿项上人头保证,俞家清白,不是你的污点,你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求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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