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白，你拿着。”李骁低声跟于白嘱咐了几句小心的话，方才放心离开。

等他走后，如霜用团扇指着已经快要光秃秃的摇钱树，“你主子太可恶了，叶子全被他扯没了。”

于白心有戚戚地点头。

“他真的好烦。”从客栈回来就一直粘着她，害得她哪里都去不了。

辛暂时听话了，李老太太那里还有个老钉子。

那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如霜想快点完成任务收手走人了，李府这个是非之地，呆着真没意思。

于白抓了抓头，口拙道：“如霜姑娘……我家主子很喜欢你。他从未对哪个姑娘这般在意过，你去厨房之后，他一直叫我偷偷看着你，怕你出事。”

“你在偷看我？”如霜故作惊讶，“什么时候？那我被齐大娘欺负，还有那对父子吃豆腐的时候，你为何不来帮我!”

于白：“……”

主子没说，他不敢违令。

“是不是李骁吩咐让你只看不帮我！哼，我就知道。”如霜气愤地扯掉摇钱树上仅剩的几片叶子。

于白来不及心疼，他满脑子就一个念头——

完了，他这是好心办坏事，本想替主子美言几句，反弄巧成拙。

“不是这样的，如霜姑娘，你听我解释，主子只是……只是想让你学做奴婢。”

“奴婢？”

如霜扯下最后一片叶子，冲于白眨了下眼睛：“我长成这样，哪有可能当奴婢。我这张脸啊，天生就是当主子的。唉，要不是歹人作祟，我早进了高官府邸锦衣玉食，哪会屈居在李家。”

这、这……

于白傻眼了，连他这个憨直的脑子都感觉到不对劲了。

如霜姑娘难道不怕他会把她说的话全部一字不漏地告诉主子吗？

“怕什么，你想就去跟你主子说呗。”如霜继续叹气：“我也不想伺候你家主子啊，我没选择啊，若不想办法留在李家，歹人就要强掳我进门。”

“……如霜姑娘你、你难道对我主子不是真心吗？”于白小心翼翼问起口。

如霜仿佛像听见天大的笑话似的。

“真心？哈哈，哈哈哈……什么真心？真心是什么？”

她笑着拿团扇挡脸，冲于白一勾手：“过来。”

于白眼神忽地变了，木然空洞，失去神采，身体僵直地跟着她走。

如霜扇着团扇，笑如妖孽般充满诡异的邪性，像张开獠牙的毒蛇，吐着艳丽猩红的蛇信。

他破戒之后，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谈何真心。

行至后院石桌，如霜手中扇子一点。

“坐下。”

宛如行尸走肉的于白乖乖地坐在石凳子上。

如霜抬头望着二府西南方位若隐若现的黑气，团扇往于白脸上轻轻一挥，“做个好梦。”

于白当即趴到桌上昏迷不睡。

“出来。”如霜冷冷道。

一声令下，从二府外墙翻过来的辛步伐无声地走上前，单膝跪地：“姑娘，李氏儿子对您有不轨之心，李氏欲对您不利，已经派人过来抓您。”

“不用管。”如霜冷冷地盯着她：“府里那位有没有吩咐？”

辛摇头，微微一愣。

如霜瞥她神色不见异样，手一摇：“退下，没你的事，不要自作主张，不要来找我，我有事自会吩咐。”

那位没找辛，想必会主动来找她的。

辛还想讨好她，“姑娘，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吩咐属下，刀山火海，属下也能为你办成。”

“滚。”

辛吓得脸色大变，忙不迭地离开。

她一走，如霜摇着扇子，往西南方向瞥了眼，又低头望于白怀里的太一剑。

剑主不在，这破剑就是把废铜烂铁。

事不关己，己不操心。

李老太太早该死了，老阉狗养蛊一样养着她，这才刚死没久，太一剑在，怨气都能化成形。

这老太太死时怨气该有多重！

大补之物啊，也就老阉狗吃得下去了。

如霜回房从包袱揣了盒口脂和香粉藏于腰间，然后坐着对镜梳妆，忍不住在心里骂李骁。

真的傻，这节骨眼上明知有人想支开他，还是要上当……

他表弟临走时一脸不甘，必定是去求助他娘了。

自古儿子求娘，十个有九个必会依儿子。

不然怎么说儿子是娘的心头肉。

李慧，是个人物，脸皮够厚，有几分头脑，下手也狠毒，不然怎么会将李家的铺子经营得如火如荼。

还敢用老阉狗扯大旗狐假虎威，啧啧，难怪老阉狗会留着这对夫妻，这李府可真真是个养怨气的好地方。

也不知死了多少无辜冤魂。

如霜望着铜镜里那冰冷凉薄的脸，慢条斯理地梳着头发。

她没等多久，旧宅和二府连接的大门便让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