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色氤氲(166)
车下,兴安眨巴几下眼睛,心道贺勘是忘了把话本还给他吗?
车厢内,贺勘端正坐着,又把那本书册打开来看。郎情妾意?他倒要看看这样的杂书,哪来的郎情妾意。
于是,他忍受着粗糙模糊的印刷,时不时出现的错字,开始从头翻看。看着看着,他起先紧皱的眉展开了些,再后面,眸中若有所思。
“真会如此?”他疑惑念叨一声。
。
秦家。
过晌的时候,木匠已将西耳房的窗扇安好。下人将房间里外打扫了干净,顺便把墙壁也重新刷了一层粉子。
孟元元糊上窗纸,屋子算是彻底修好。
做好这些,她算了算时辰,差不多已经到了和贺勘约好的时候,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出了院门。
还是之前的那家茶楼,同样的那间包厢。
孟元元到的时候,贺勘已经在那儿等了一会儿。
眼下只剩下一件事要处理,那就是找出秦尤,做个彻底的了断。
孟元元坐在桌前,手里捧着茶盏:“西耳房的窗已经修好了。”
一边说着,她透过半开的窗扇看去对面,此时已是过晌,往赌坊里进的人不少。有衣着光鲜的,也有那形容落魄的。
难怪人家常说,这些东西一旦沾上,就极难戒掉。
“才刷了墙,应当还没干透。”对面,贺勘回了句。
他可记着,他的妻子总是想着去西耳房住,和他分房睡。
坐了一会儿。
贺勘举起茶盏,将里头茶汤饮尽,剩下盏底两片翠色的茶叶子:“你先在这边坐下,我进去看看。”
说着,他从桌前站起,顺手收了窗扇关好,隔绝了外面的寒冷。
“去哪儿?”孟元元也跟着站起,心中稍一琢磨,顿时脸上显出讶异,“你要进赌坊?可你明年春闱。”
一个仕子怎能进那种地方?这要是出了事,很容易影响到科考,就算她一个女子,也知道春闱的严苛。
相对于她的紧张,贺勘面上倒显从容:“我不是去赌,进去寻人总算平常罢?”
他低头,指尖扫开衣袍上的褶皱,显然是打定了主意。
孟元元后推开椅子,走到他面前,试图阻止:“别去了,可以想别的办法。”
什么进去寻人?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赌坊里那些人就老老实实让他随意进去找?她是没进去过赌坊,但是听别人说过不少,秦尤不就是一个例子吗?
“不会有事。”贺勘道了声,因为她简单的担忧话语,而浮出笑意,“最多一个时辰,我就回来。”
说着,他在她面前转身,拉开了包厢的门,下一刻走了出去。
孟元元站在原处,看着那扇拉门:“其实不必这般麻烦,只需一张和离书断的干净,不是吗?”
她低低叹了声,眸中缓缓爬满各种情绪,纠结着。
“哒哒”,敲门声响起。
孟元元回神,伸手去拉开了门,却是刘则站在外面。
“嫂嫂,刚出来的点心。”刘则说着,端着小碟摆去厢内的桌上。
孟元元对人笑笑,便坐回桌前。
刘则正是在这间茶楼做伙计,因为踏实肯干,东家很是重用。可能是贺勘吩咐过,他这才过来同孟元元说话。
“前日这里挨打的那个人,后来如何了?”孟元元抿了口茶,找着话说。
便是那天和兴安一起,见着被赌坊两个大汉殴打的那人。只记得最后人被打得满脸是血,再没敢看。
刘则想了想,笑着回道:“对面天天有人挨打,再平常不过了。”
茶楼的买卖,有时候也是要靠着对面的赌坊,是以那边什么热闹,这边总能知道。也因为如此,刘则一直帮贺勘打听着赌坊里面的事儿。
那里面最多的事儿就是输钱,人是越输越想赢回来。没有钱就问放债的借,也不管要收多少利息。自然,也有那些受不了的发疯,最后被打的人不像人。
刘则只当是闲聊,却不想孟元元心中起了忧虑。
“你知道公子进去做什么?”她问,贺勘是肯定不会赌钱的,而且秦尤也没在里面。
那么,就只剩下一件事,便是她的那纸抵债契书。他进去是因为这个吗?
那里面的可不是良善之人,万一被人发现怎么办?她听兴安说过,赌坊中有密室,有时候里面死了人都没办法查,会被处理的干干净净。贺勘又不能在那种地方,道出自己的身份……
刘则自然不会知道贺勘进去做什么,摇摇头:“嫂嫂放心,二哥不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