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又面色不善地瞥向清欢，语带不满道：“娴姑娘，你都对他说了什么？”

清欢还未及回话，许静辰便着急袒护道：“师父，是徒儿见娴儿穿着傅良娣的衣裳，才再三逼问她的。”

清欢默默低下头去，心下百感交集。

李南风沉默了片刻，方长长地呼了口气，语重心长道：“辰儿，此事，师父既然同意轩儿他们去做了，便定然是有应对之策的，你且安心休养便是，莫要再操这个心了，好么？”

许静辰仍是不安道：“可是师父……”

“不要可是了，听话。”

李南风斩钉截铁地打断道，

“你若想知道，便赶紧养好身体，等你大好了，师父自然会把一切都告诉你。”

许静辰微蹙着眉心，虽没再说什么，却总归是放不下心去，李南风见他这样，少不得又道：

“你看你现在，眼睛虽然好了，可还是一激动就咳血，再这么下去，一身武功可就要废了。”

“你若是再不听话，师父可有的是法子让你昏睡。”

许静辰一听，不禁睁大了眼：“师父，我……”

“我”字才说完，许静辰便毫无征兆地合目歪头，没了意识。

清欢惊得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李南风起身道：“扶他躺好，我去找轩儿，准备行针吧。”

清欢这才反应过来，李南风又给许静辰整昏睡了。

落霞宫正殿内室，傅蓁蓁身着粉蓝色寝衣，披头散发地坐在床侧，冷声问一旁的娇儿道：“都七日了，陛下怎么还不过来？”

娇儿一丝不苟道：“回娘娘的话，十二殿下病重，陛下忧心如焚，连早朝都不上，又怎么会来落霞宫呢？”

十二殿下病重，十二殿下病重，又是十二殿下，真是够了。

傅蓁蓁心浮气躁怒火隐隐，语带讥讽道：“哼，看来陛下也是个一等一的慈父啊，为了十二殿下，竟连国事都不顾了。”

娇儿几不可闻地哼了一声，别有深意道：“娘娘说的是，于十二殿下而言，陛下确是个一等一的慈父。”

娇儿话语间的深意，傅蓁蓁听不出来，却能明显感受到娇儿的语气不甚正常，但她也无意去深究这些，便堪堪转回正题道：

“那你的意思是，等十二殿下病好了，陛下才会过来么？”

娇儿眨了眨眼，意味深长道：“回娘娘的话，陛下可能等娘娘薨逝了才会过来。”

傅蓁蓁脸色突变，转目瞪向娇儿道：“你什么意思？”

娇儿轻笑道：“娘娘别误会，奴婢可不是诅咒娘娘早死。奴婢的意思是说，即便是娘娘闹翻了天，陛下也不会过来。”

傅蓁蓁大惊失色，强自镇定地问道：“为什么？”

娇儿直言不讳道：“因为陛下封娘娘为娴妃，纯粹是为了与太子殿下赌气，而不是真的看上了娘娘。”

“而且，既然现在的娘娘都不是真的娴妃娘娘，十殿下又怎么敢让陛下过来呢？”

“你，你们……”

听了这话，傅蓁蓁终是克制不住怒意了，咬牙切齿道，“你们竟然如此欺我，就不怕我坏了你们的事么？”

娇儿不屑一顾道：“娘娘息怒，只要陛下不来，娘娘就坏不了我们的事。”

傅蓁蓁气得青筋暴起，满目鄙夷道：“凡有言，信为先，你们的主子，就没读过圣贤书么？”

娇儿不温不火道：“娘娘英明，我们十殿下素来玩世不恭，着实没读过什么圣贤书。而我们奴随正主，亦未曾读过，惭愧惭愧。”

“……卑鄙无耻……”

“娘娘过奖了，要不然十殿下怎么会选择与娘娘合作呢？就是看准了在卑鄙无耻这件事上，十殿下与娘娘的父亲左相大人相比，乃是雏凤清于老凤声，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与我父亲何干？”

“呵呵，左相大人可以冒充仙家伪造十六字良方欺君罔上，十殿下自然也可以偷梁换柱瞒天过海扭转乾坤。十殿下能有今日这般手段，也多亏了左相大人数年来的指点历练呢……”

第166章 初愈

娇儿实在是伶牙俐齿，傅蓁蓁若是再跟她说下去，只怕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她活活气死。

傅蓁蓁并不是贪生怕死，只是如今大仇未报，她必须活着。

被仇恨裹挟了这么多年，她已经没有退路了，手刃天子，是她必须坚守的唯一信念，是她不可动摇的苟活目标。

傅小姐，傅良娣，娴妃，这些个象征屈辱的身份，都在冷酷无情地鞭策着她，报仇，是她唯一可以做回秦雨晴的路。

即便是千难万险，即便是粉身碎骨，她也要以秦树之女的身份，惨烈地结束这荒唐的一生。

走着瞧吧，宫中这么多人这么多规矩，她就不信那个十殿下能一手遮天，等到事情败露的时候，谁也别想有个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