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你这么急着把我撵走是为了．．．是为了接客啊。真傻，我在你不是就不用接客了吗？怎么还把我给．．．撵走呢？是怕我瞧见了吧？

周祎再次抬眼，竟发现有熟人敲打着淑澹的房门。他愣得张大了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人。门被缓缓开启，淑澹脸上挂着浅笑，迎客。周祎闭起双眼，紧握着双拳告诉自己不要去想，正如淑澹所说的这一切都是她原本该做的，若是他阻止了反倒是坏事，到时候别说让淑澹离开教坊司了，就连小命都难保。淑澹既能沉得住气，那么自己也可以。

陈嬷嬷见周祎举止怪异，愣愣的，便拍了他手臂道：“周公公，你要的东西给你带来了。”当周祎在翻找记录着淑澹的恩客时，陈嬷嬷安慰道：“在这里哪个姑娘不是如此，就连我也曾是如此。如今我也人老珠黄了。”

周祎手捏着一纸，停顿片刻抬眼看向陈嬷嬷。

难不成淑澹以后的命运就和这眼前的陈嬷嬷一样吗？

周祎继续翻找，陈嬷嬷继续说道：“熬着熬着就好了。”

周祎边低着头翻找边平和地问道：“要熬到什么时候？”

“熬到释然的那一天。”

周祎不自觉捏皱了好几页。翻到了下一页，总算出现了淑澹的名字。那一页写满了名，有周祎识得的人，也有不识的人。他继续翻到下一页依旧写满了名，比前一页相比多了些熟人。周祎再往后翻，没了。

他细看了看，共计五日，人数每日不等。第一日最多，怕都是慕名而来。之后来的大多是达官显贵，有些甚至是．．．与周祎一样是个阉人而且都是他无比清楚的那几位，毕竟还能有几个阉人能光明正大地来这地方。不管是阉人还是朝中大臣也好，有些倒是一日都没闲着，日日来。虽说周祎之前就有留意到那些来往教坊司的客人，但他从未感觉到如此犯恶心过。

“周公公，你的嘴出血了。”陈嬷嬷好意提醒道。

周祎使劲一抹，道：“没事，就是破皮了。”说着并双手把本子递还给了陈嬷嬷。

周祎欲上楼到淑澹的房外听个究竟。正当他踩上第一层阶梯时，有人拍打他的后背道：“周公公，还以为你不再来这了。”周祎转过身看到底是谁，原来是东厂提督尚铭。

“尚．．．尚厂公，您是来这听曲的吗？”周祎向尚铭弯腰行礼道。

尚铭把周祎拉到一旁试探地问道：“难不成你来这就是来听曲的？”

“是啊，再怎么说还是得寻个乐处。”

尚铭凑在周祎耳畔问道：“周祎，不如你就弃了汪直那厮，投到我东厂的名下如何？”

周祎假意逢迎道：“西厂与东厂都是陛下的，我在哪又有何关系？您说是不是啊，尚厂公？”

尚铭笑着点头道：“说的在理，就喜欢你这直性子。哪像汪直那厮老爱与我作对。不都是为陛下办差嘛，你叫他别老是咬着我不放，这对大家都不好，不是吗？”

“是是是。我定会告知与他。”

尚铭瞥眼看着周祎的表情，露出奸笑。但很快便把心思藏起，他故意对周祎说道：“听闻你因这儿的李淑澹李姑娘挨了板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

周祎低着头，咬着牙道：“嗐，没有的事，别听旁人胡言。”

“这李姑娘我是瞧过的，就算这事是真的，那我也是能理解的。汪直那厮不解风情，但我们懂啊。你错就错在想独占了如此绝色的女子，你啊早就该告知与我等分享分享。你何故低头？是怕了我？”

尚铭说着说着，用手里的折扇翘起了周祎的下巴，道：“啧啧，瞧瞧你这唇红齿白的俊俏模样。虽说我实在是厌恶汪直那厮但你俩确实长得俊美，怪不得能得到陛下与贵妃娘娘的庇护。可惜啊，你就是年龄大了些，汪直倒是这年龄还行，但不好驯服，早知就在你们儿时收了做义子。哈哈，你可别介，我也只是开个玩笑。若是周公公对男色感兴趣，我手里刚收了几个义子，倒是能借来与你……”

周祎恨不得马上离开，他着实不想看到尚铭这嘴脸，令他作呕，可奈何他无力与之抗衡，就连汪直也得对他假意奉承。

尚铭继续用他那把折扇，推了周祎左右脸颊，目光看向了周祎红彤彤的嘴唇道：“欸，你这嘴皮子怎么破了？我来帮你。”尚铭放下折扇，拿出丝帕想替周祎擦了唇上的血，却被周祎一手打回：“还请尚厂公自重。”

尚铭收回手里的丝帕，指着周祎道：“真有意思，你竟然在教坊司这样的地方叫我自重。莫说这教坊司了，外边那些个青楼甚至是大户人家的家里，谁没有几个这样的爱好，这男风盛行啊。你啊别学汪直那厮，识相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