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琼枝(116)

若她真是个奴才,恐怕会一不小心在少卿府上卖身终老呢!

既然东家需要炒菜调剂心情,她也不客气了,于是连忙夹了一大块炒蛋,先殷勤地放入司徒晟的碗里,然后大口吃了起来。

她在司徒晟面前吃饭,从来不必装斯文那一套,只很是用心地咀嚼吞咽,樱唇也吃得油汪汪的。

二人伴着噼啪作响的炉火,在厨房里心情气和地吃了一顿饭,

守着灶台边固然暖和,就是地方局促,司徒晟的腿可真长,吃饭的时候也是很随性地叉开,离琳琅挨得很近。琳琅却不好意思再申斥他不拘小节,只能尽量缩着腿,免得唐突了大人。

灶膛里噼里啪啦的火星迸溅,突然火星窜起,迸溅到了司徒晟的裤子上。

琳琅惯性使然,连忙帮着他拍打了两下,等发现自己僭越了,便不好意思地笑着收手,赶紧将脸埋在汤碗里,吃完了赶紧腾地方。

她并没有注意,司徒晟在一旁端着碗,默默看着她,此时炉火映照,她的脸儿看上去美而恬静。

直到琳琅抬起头,他才垂眸慢饮手里的汤。

饭后,司徒晟让楚琳琅先回去休息。楚琳琅眼看着他将脏碗啪嗒往水桶里扔,忍不住要翻白眼。

她可不耐懒汉做派,于是挽起袖子要刷碗再睡。

司徒晟又是不忍心累坏了管家,舀了热水,帮楚琳琅将碗给洗干净。

楚琳琅不好意思让东家干活,自己先回屋休息。

可她伸不上手,闲站一旁也不像样子。

于是琳琅干脆抓了一把炒瓜子,坐在洗碗的东家身边嗑,然后掰瓤子出来,攒成一小碟,再服侍到司徒晟的嘴边,让他一次吃得过瘾。

睡了一觉的观棋爬起来上茅厕,睡眼惺忪地路过厨房,只是随便往门里瞟了一眼,却吓得一激灵,差点兜不住尿意。

他赶紧跑到茅厕,一边放水,一边回想自己方才见的一幕——自己为人清冷的主子挽着袖子扎着围裙,跟个妇人般坐在小马扎凳子上刷碗。

而楚琳琅这死婆娘却坐在高凳上,翘着腿儿,跟女主子似的闲坐嗑瓜子,看上去十分不像样子!

观棋忍不住怀疑自己是不是没有睡醒,看到了什么王八成精的幻梦?

他的主子向来与人疏远,就算观棋身为他的贴身小厮,司徒晟也从不劳烦他贴身服侍,更不可能容忍女人挨得那么近!

要知道上次去寂州时,只因为那个谢二小姐趁着船儿颠簸,故意往主子的身上靠了靠,主子二话不说,推开她就跳下船去,压根不管谢二小姐是否觉得尴尬。

这样性子孤高的主子,怎么能容忍楚琳琅离他那么近?他还低头去吃那女人递过来的一碟子吃的……

嗯,一定是楚琳琅这凶婆娘说了什么,拿着把柄胁迫了主子!

所以他赶紧又提着裤子往回跑,想再确认一下。

可跑到了厨房,那里已经熄了灯,没有人了。就好像他看到的,真的是场荒诞的梦……

今晚做噩梦的,也不光是观棋一人。此时周府的洞房花烛夜,也乱得一塌糊涂。

谢悠然在大喜的日子被人搅闹了婚礼,又当众出丑,呕吐不止,真是这辈子都没有这么丢脸过。

所以成礼之后,她回了新房就一直在哭。

当周随安终于应酬了之后,一脚迈进屋子,迎面就飞来了一只花瓶。

幸好他酒饮得不多,才堪避开。周随安不由得恼道:“这大喜的日子,你还在哭闹什么?”

谢悠然腾地坐起来:“什么大喜的日子,喜从何来?都是那个楚琳琅,竟然这般恶毒,派人来搅闹你我的婚礼!而你呢,居然还跟差役说,你认识那个夏青云!”

周随安这时也才看清谢悠然的脸,原本今天浓妆艳抹的新娘妆,已经被肆意流淌的眼泪渲染成了花脸,再配上圆瞪的眼,显得十分凄楚狰狞,哪里有半分贵女该有的娇羞?

他唬得猛然后退了两步,却愈加激怒谢悠然,只问他往后躲是何意思?

想到她还怀着身孕,周随安只能耐着性子哄她,说那个夏青云一直在外经商,应该是刚回京城,未必是楚琳琅派来的。

他原本就认识夏青云,哪有跟差役撒谎不认的道理?

谢悠然才不管,恨恨道:“我姨母已经跟我说了,她让人在官府打了招呼,就算不打死那泼皮,也要折断他的腿。只要他供出了背后的主使,就算她躲在少卿府里,司徒晟也得跟官差交人!”

周随安听到这,却是猛地站起,大惊失色道:“你怎么能如此恶毒行事?他是夏荷的兄长,你将他弄死了,到时候琳琅她岂不是要恨……”

谢悠然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自己刚刚拜了堂的夫君:“周随安,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的夫人可是我!那个楚氏再跟你没任何关系。怪不得你方才拼命跟差役给那泼皮求情,居然还存在到楚琳琅那卖好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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