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琼枝(119)

毕竟那里的富贾乡绅一时半会也不能勤洗澡了,遮盖臭味的香料一定很紧俏!

听到这,司徒晟笑了笑,心想:如今北地开市的呼声甚高,有门路的人都想着去北地捞一桶金。偏这小妇人反其道而行之,劝着自己的伙计不要去北地。

而且这西北少雨的事情,乃是前些日子四皇子跟他闲聊六皇子挨训的时候提起的。

楚琳琅一定是听见了,脑筋倒是快,居然想到了去卖钻井的器具和香料。

不过这女人赚钱的本事,是娘胎里带出来的。

犹记得少时,他跟隔壁刁蛮丫头不打不相识。因为他拽了丫头入水,害得她回家挨打。那一夜,隔壁的哭声让他有些心烦。

第二天,他捏了个泥娃娃给她算赔礼,看看能不能止住那丫头的悲意。

就在他的预料中,她丝毫不领情地打碎了泥娃娃,然后发现了他藏在里面的麦芽糖。

结果过几天,她居然趴着墙头,若无其事地冲着他笑,还厚脸皮央求他,要他捏几个长胡子的泥爷爷来。

有四个泥娃娃的肚子里,还要放上她拿来的四块“红中”麻雀竹牌。

他以为小丫头贪玩,便给她做了几个。

结果,她居然拉着他跑到了码头那里,看那些路过进京赶考的举子。

若是谁的绸衫华丽,小琳琅便送泥人给他们,还信誓旦旦说这些泥人是文曲星,摔碎了便有好兆头。

泥人虽然是免费送的,可有四个举子在泥人的肚子里发现了“红中”竹牌,当真是大喜的兆头。

小丫头挑的都是富家公子,出手便是铜板赏钱。

就这样,凭借着泥娃娃肚子藏着麦芽糖的启发,她那日赚了两串铜钱回来。

为了酬谢他,小丫头还专门买了一小包麦芽糖回赠,并且告诉他,这生意还可以长久地做下去。

就算以后没了举子,还可以卖给孩童。

不过依着她看,泥人太粗糙,他还得再练练,捏成套的泥人才好卖钱。

如今看来,当初靠空手套白狼起家的小丫头,本事更大了。

据说周家当初一贫如洗,全靠这楚氏置办出了一番家业,应该是没有半点虚假。

但是司徒晟关心的并不是楚琳琅的生意经,当他听到观棋说,那夏青云劝楚琳琅跟他一起走时,手里的毛笔微微一顿,抬起眼来,问:“那楚管事怎么说?”

观棋老实回道:“楚管事说,她那个爹像恶狼一头,而她现在是没主的香肉,暂时走不得,还得靠着大人您这头……嗯,这头老虎,吓跑她的恶狼爹爹。”

说到这,观棋十分气愤,该死的婆娘,就是如此利用他们大人的善心!编排他的主人是禽兽!

司徒晟却是笑了笑,神情淡然地让观棋出去了。

不一会,楚琳琅便走了进来,问他明日要不要参加国子监祭酒齐老七十寿宴。

她说完才发现东家闲情逸致得很,竟然在画画,画的是一头白额吊睛的猛虎,真是威风凛凛。

楚琳琅赞许地看着东家收笔,适时捧屁,夸赞大人的画法俊逸洒脱,看得人心驰神往。

惯例捧场之后,她又问司徒大人,明天要不要亲自到齐老府上。

平日里这类应酬,司徒晟都不会去。

可是齐老的身份不同,他乃堂堂国子监祭酒,天下考生的恩科试卷大半都是他命题,过眼审阅的。

而司徒晟乃探花出身,也算是齐老门生,所以只是礼到都不恭谨。就算再忙,也要亲自前往,才算礼数周全。

可司徒晟听楚琳琅提醒,只是道:“你看着备一份贺礼,我会写贺贴,再让观棋一并送去,礼到就可以了。”

楚琳琅知道他不去的缘由。当初他捉拿贪官,刑具上了大夫之身,被那些酸臭文人围攻,甚至弹劾到了陛下那里。

而齐公府上的宾客尽是当世大儒、清流学士,应该是没有人能跟一个钻营上位的酷吏谈得来,他去了反而让宾主都尴尬。

楚琳琅听了司徒晟的话,欲言又止,她觉得这样的场合若是不去,很容易再被人诟病。可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

因为她如今只不过是司徒大人的管事,又不是以前的管家娘子。

司徒晟这个人的城府甚深,更不是周随安那种心里没谱的男人,所以东家吩咐了什么,她照做就是了。

就这样,楚琳琅去了笔墨铺子,去拿了她三天前定下的一方端砚。

这块端砚雕刻着长寿松柏,雕工不俗,正适合做寿礼。

依着司徒晟的意思,让观棋去送就可以了。可楚琳琅想了想,毕竟担着管事的差,那等场合,还是自己到场将礼送到才稳妥些。

第二天,当司徒晟早起去了公署,而观棋也来她这取贺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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