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琼枝(173)

听着外面隐约传来夏荷说话的声音,琳琅睡意也彻底消散了,顾不得再说些痴人梦话,连忙小声催促着司徒晟快出去。

不过等他要出门时,楚琳琅却急得拽着他的袖子,示意他不要从房门出去,要跳后窗。

见司徒晟瞪她,楚琳琅也依旧坚持:“我的名节啊!咱俩现在什么关系?你让丫鬟们看见了,是逼我跳河?”

司徒晟现在可不信这女人遇事会跳河,不过她瞪起人来,眼睛像要杀人,腮帮子又鼓得像要哭出来。

于是模样周正的侍郎大人想想,居然真的掀开后窗,长腿一跃跳出去了,可惜窗户框上有一根木钉子,撕拉一声,划坏了大人新做的衣袍。

就在夏荷端着脸盆进来推开门的时候,楚琳琅刚刚挥舞手臂,掷沙包一般将司徒晟的枕头扔出后窗。

夏荷抬头正看大姑娘立在敞开的窗口,以为她又在吹风,一边放水盆一边道:“怎么又吹风,不知道疼惜自己的身子!”

楚琳琅立在窗户边,看见后院被枕头打中了后脑勺的男人在瞪她。

她假装没看见,咣当一下关了窗,然后冲着夏荷笑。

夏荷一抬头看见大姑娘笑得诡异,便摸了摸自己脸,疑惑地问:“在笑什么?我脸上有东西?”

楚琳琅收住了笑,松了劲儿坐回到床上,有些怅然想:原来与人偷情竟这般累心,难怪周随安以前做了那勾当,回家都是有气无力,不爱搭理人的样子。

这等偷人的活儿,她真是有些干不来啊!

如今场院大了,桌子也多,再不必像在集萃巷子般,众人挤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了。

不过因为大人下的令,后雇来的人都进不了内院,所以内院还是集萃巷原来的那几个人。

当冬雪给大人送早餐时,楚琳琅也刚被叫到大人的房中,帮着大人缝刮坏的衣袍。

冬雪看见那袍子划出的口子,还笑着问:大人这是爬山跃脊了?怎么刮出这么大的口子?

她开着玩笑,可惜屋里另外两个人都不接话,安静极了。

冬雪觉得气氛怪怪的,撂下早饭,就赶紧走人了。

等冬雪走了,司徒晟走到餐桌旁说:“别缝了,先吃饭。”

楚琳琅低头不看他,闷闷道:“我一会去厨房跟冬雪她们吃,你见过哪个院子里的管事跟主子一起吃饭的?”

司徒晟听了这话撂下筷子,绷着下巴道:“你又见过哪个管事敢支使主子跳窗?再不过来,我就抱你过来了。”

楚琳琅将针线放回笸箩筐里,来到桌前坐下,司徒晟夹了一个萝卜油饼放到了她的嘴边,然后问:“肚子还疼不疼?”

楚琳琅咬了一口饼,含糊道:“不疼了,对了,你今天怎么没有去早朝?”

司徒晟说:“今日休沐……顺便避避风头。”

他最近又在朝堂上捅了甚大的马蜂窝。在户部整顿职田的过程中,太子的外祖永宁国公府因为职田亩数甚大,也在清查的名单之内,而且还查出了个不大不小的问题。

太子气愤,便替国公爷请奏陛下,要求严查辱没老臣清誉的佞臣司徒晟。

陛下当着百官的面,不轻不重地斥责了司徒晟一番,还勒令他在家自省三日,以后办差才能更谨慎些。

可是虽然罚了司徒晟,却并没有让他停缓下那边职田查账的进度。

这其实是重拿轻放,和稀泥的做法。

陛下竟然这般偏颇这个初出茅庐的小子,也着实出乎百官的预料。更是让那些官员明白,这司徒晟这么有恃无恐地查他们的账,其实就是陛下的真意。

不过对于司徒晟来说,挨罚就是受赏。他已经许多日不能得清闲了,正好借着三日的功夫,在家陪陪身体欠奉的女管事。

明日就是仲春花朝节了,这等二月里的隆重节日,向来是大晋的一景。

家家户户无论花种贵贱,都要摆得满院。

琳琅让仆役买了两车花回来,然后她指挥仆役摆满了院子,又让丫鬟出门选买了些名贵品种的花篮。

司徒晟自从养母去世后,就没有正经地过人间的那些俗节。

这类赏花的世俗佳节,更与他无缘的。

但如今府中有个爱花的女管事,这节日可就不能马虎过了。

楚琳琅准备了六个花篮,依着司徒晟的名头,送给他的上司同僚,随着花篮赠送的,还有赠花人随赠的各种面果子糕饼和祝语一类,如此互相送送花神,也算热络了气氛。

只是花篮附赠的贺单子,须得司徒晟自己来写。

两个人窝在书房拟写单子的时候,无论楚琳琅说什么,司徒晟都心不在焉地说好,然后忙着自己的。

最后楚琳琅气闷了,一把推开司徒晟,又整了整自己凌乱的衣领子,气结道:“让你写都送什么面果子,谁请你吃……吃果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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