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琼枝(209)

如此甚好,反正是一夕贪欢露水,谁也不会知道大姑娘和司徒大人的风流韵事。

冬雪的这种雀跃一直持续到搬入秋水胡同的第二天晚上。

当有人入夜轻叩房门,冬雪眼睁睁看着那幽魂不散的司徒大人穿着一身遮头遮脸的黑披风,恍若无人之境一般,入了大姑娘的院子。

好在这次司徒晟公务忙,只是在秋水胡同吃了饭,又在大姑娘的屋子待了一个多时辰就走了。

这次傻眼的可不光是冬雪,从始至终都没曾察觉到的夏荷也觉得不对劲了。

她小声问冬雪:“你说……司徒大人是不是跟我们姑娘在屋里交接侍郎府的账目呢?”

冬雪狠狠地一捅夏荷的脑袋:“还真是实心眼的!什么要命的账,须得熄灯来对?”

夏荷这才终于醒过腔来:“怎么大姑娘跟司徒大人……他们……他们……”

冬雪从自己的手腕上褪下了一只手镯:“喏,拿好了,可不许说出去!”

夏荷哑然接过镯子:“你这是何意?”

冬雪叹气道:“大姑娘的封口赏,拿着就是了!”

夏荷再次傻了,一时想到了自己的那个傻哥哥夏青云。

怪不得大姑娘不肯应,若是跟相貌堂堂的司徒大人相比,自己的兄长就是乡下土包子,如何比得?

她又是想不开地问:“可是……大人为何不提亲?偏要这般偷偷摸摸?”

冬雪觉得夏荷很敢想,有些敬佩地看着她,干脆将手上另一个封口的镯子也抹下来,给夏荷戴上了。

等夏荷终于转过了脑筋,却急得一跺脚:“我们大姑娘那么精明的人,这……这是有什么把柄攥在了司徒晟的手里,被他拿捏了?”

大姑娘可不是闷声吃亏的人啊,为何要跟他这么不清不楚?

可转头再看看,在窗前哼着吴侬软语小调,托腮望月,痴痴甜笑的大姑娘……也不像是被人强迫的样子啊!

很快,楚琳琅搬离了侍郎府的事情,便小范围传开了。

首先是户部的同僚突然发现,司徒晟带的食盒味道不对了。

一问才知,原来以前那些食盒都是侍郎府的楚管事亲自给东家做的。不过现在楚管事已经辞了差事,所以大约以后同僚们都再尝不到那种地道的江南小菜了。

户部的同僚也是被司徒晟以前的食盒给养刁了嘴巴,便打趣司徒晟:“这么巧手又貌美的女管事,你也舍得辞?”

司徒晟笑了笑,也不说话,径自吃着自己的饭。

他总不能跟同僚说,虽然午饭难吃了点,但是晚上他可以找补,再去京城某个女商户的房里,“红酥手,黄縢酒”,伴着满眼的烛光春色再尽兴享用一餐啊!

听了楚琳琅已经离开了侍郎府,最高兴的莫过于周随安。

自从上次去乾州县里,他无意中瞥见司徒晟扶着楚琳琅上车的情形,真是越想越觉得心焦。

“琳琅可能委身于他人”的这种想法一旦生了根,便如藤蔓钻心,搅得人不得安宁。

这想法给周大人带来的焦虑,甚至远远超过了他跟楚琳琅和离的这件事情。

在周随安看来,就算琳琅跟他和离,也一时半会嫁不出去。

而且谢悠然最近跟自己闹得甚是厉害,时不时就将和离挂在嘴边。

赵氏还常让他劝劝谢悠然,毕竟她还大着肚子,总生气,对肚子里的孩儿不好。可周随安却连谢悠然的房都懒得进了!

他现在对谢二小姐这种人前诗书琴棋,人后比乡妇还市侩的女人真是倒尽胃口。

原来并不是什么女人都能如前妻琳琅一般,可以将中馈主持得井然有序,可以孝顺婆婆,礼待妾侍与小姑,对私生女视如己出,更无怨无悔地贴补家用,让他心无旁骛地处理公务……

原先觉得夫妻经年,味同嚼蜡,稀松平常的日子,现在每每深夜回味,竟然弥足珍贵得让他夜里偷偷落泪。

他甚至偷偷希望谢悠然跟他置气的时候说的话算数,等她生下孩子,就包裹款款,跟他和离回娘家!

到那时,他是不是就可以将琳琅找回来,好好补偿她这段日子在外受的委屈,与她重修旧好?

总之,楚琳琅离开了侍郎府,重燃起了周随安的无尽希望。

而在女学里,听到楚琳琅辞了侍郎府的差事,最开心的便是宜秀郡主了——不亏是司徒大人,总算认清了这女子的不堪,将她逐出府去了。

就算前些日子,司徒晟婉拒了媒人的提亲,也让宜秀郡主痴心不改。

反正司徒晟拒绝了云家,却也没有答应其他家。

四皇子如此看重他,而云家也表示看上了,自然不会任着他娶别家的姑娘!

关金禾这样的小友也很开心,在看她们看来,楚琳琅毕竟也曾是官眷,只不过人生际遇飘零,到了人生低微处,不得已做了别人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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