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朝月夕(89)

“嗯。”皇帝点点头,“先这么回。”

赵福德将那名单收起,想了想,还是劝道:“皇上,奴才多嘴一句,皇上对公主好,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只是皇上这个挑法儿,怕是挑不出个能叫皇上称意的,反倒耽误了公主啊。”

皇帝看他一眼。

“是么?在你眼里朕对凌霄已经很好了么?”

“不能再好了。”

“朕时常想着,若先太子还在,他会如何对待凌霄。朕和他相比,恐怕只是九牛一毛。”

赵福德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皇上是皇上,先太子是先太子。太子和公主是同胞兄妹,自然与皇上是不同的。说句不中听的,公主和皇上曾经闹到那个地步,皇上仍不计前嫌地替她周全,可谓仁至义尽了。”

皇帝的神色不辨喜怒,道:“这话,张定安也说过。是否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

赵福德一听这语气就不对劲,赶紧告罪:“是奴才胡言乱语,皇上恕罪!”

皇帝却摆摆手:“没什么好罪过的,日后别再说。”

“奴才遵命!”

*

深夜,雷雨交加,

皇帝不能眠,想起多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天,也是这样的雷雨,还是二皇子的皇帝被吵得夜不能寐。

窗户传来“吱呀”的响动,警醒的他,随即已经不动声色地握住了枕下短剑。

“二哥哥,是我。”

他听见声音,骤然从床上坐起。

掀开帘子,只见凌霄从窗户进来,全身湿透。

“你怎么来了?”

他起身,上前给她递上巾子,才发现她双眼红肿,仿佛哭过。

凌霄没有接巾子,只道:“二哥哥,乳母死了,下午死在了御花园的水塘里。”

他自然听说了,揪着巾子,道:“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

“我下午时在御花园见过二哥哥。”

一道闪电从窗外闪过,照亮了凌霄苍白的脸。

他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肃声问:“你怀疑我杀了你的乳母?”

凌霄的嘴唇颤了颤:“方才有人说了一句,说前两天在百花会上,乳母曾冲撞了二哥哥,让二哥哥不高兴。而后母后便问我,是否瞧见了二哥哥。”

他的脸沉下。

“欲加其罪何患无辞。”他冷冷道,“我去又找皇后评理!”

“二哥哥别去!”凌霄赶紧拉住他,“母后已经睡了,二哥哥现在去,会惹母后不高兴的。”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他听得出这话里的谨小慎微和百般怜悯。

脚步踟蹰。

他从来就是仰人鼻息过日子,连喊冤也要挑时候,这从来不是什么秘密。

静静站立片刻,他看着凌霄:“你也怀疑我对么?”

凌霄绕到他跟前,看他的眼眶都红了。

她没有回答,只问:“我来是来问二哥哥一声,二哥哥与此事有关么?”

“没有。”他坚定地说。

“不曾听闻一丝风声么?”

“不曾。”

凌霄显然松了一口气,就着袖子擦了眼泪,道:“那就好。我出来太久了,得回去了。”

她说罢,往窗户走去。

“二哥哥明日若被母后招去问话,便这么答。”她临走前叮嘱道。

“你相信我?”他问道。

“我方才跟母后说过了,我没见过二哥哥。来一趟,不过想听二哥哥亲口说,好让自己安心。”

因着这句话,他那夜哭了,说不清是因为委屈,还是因为凌霄的话。

他不敢跟任何人说,这皇宫中最不乏善变的人,他不能冒着险。而一同被隐瞒下来的,自然是还有凌霄的善意。

所以没人理解他为何偏袒凌霄。

就算在最亲近的人眼里,大概也会觉得他不过是做做样子。

包括凌霄自己。

想着从前种种,皇帝深深呼吸一口气,再度闭上眼睛。

第七十六章 难为(上)

雨下了一夜。

今年没有春旱的烦恼,却有夏汛之忧。三年前,黄河决堤,千里无人。皇帝临朝之时,众臣工说的都是各地防汛救灾之事。一起了头,便议论到了中午。

寝宫里已经为午休准备。皇帝想了想,便叫人收拾了,换了身衣裳,便往慧园去。

棠儿见皇帝来,有些慌,支支吾吾地说,公主在午睡。

皇帝没让棠儿叫醒月夕,只径自在外间坐下。

小时候,这个地方他也常来。

慧园是宫里难得的没有闲人打扰的地方,有时候,他会独自待上一整日。

皇帝天不亮就起来,忙碌了许久。如今,他听着雨声淅沥,想着朝中的事,渐渐犯了困,倚在榻上,闭起眼睛小憩。

他觉得自己只迷糊了一会儿,再睁眼时,却见月夕已经坐在了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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