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十七抚着额头皱眉回想，“方才有两个男人到书房来过，不知道在找些什么东西，还打翻了茶杯。”

“老爷着人在暗处留意了，有人在府中四处找你。”惜红手上不自觉地用力，愤恨道，“原来朱夫人在这儿的消息是妙儿走漏风声的，我已经好几次让她管好她的嘴巴，可她就是不听！”

十七拍拍惜红的手示意她放开，眼里露出一丝寒冷波光，问惜红道：“她在哪里？”

“现在在夫人阁的院子里，老爷正罚她跪着。”惜红嫌连禅罚得轻了，“夫人在这的消息一旦被人知晓，以后可是麻烦不断。”

十七眉头紧锁，听着惜红说朱炆要连禅不日就要启程到京城去共商对抗西昌军的事，心里有了主意，加快脚步往院子里去。然而还没到院子，就听到小呜呜咽咽的哭泣声音。

惜红立马几步冲到小面前，抬手想要甩妙儿一巴掌，可落到半空硬生生停了，气呼呼骂道：“你还有脸哭？做错了事就知道哭，先前我说什么了？让你别多嘴别多嘴，可你怎么就不听呢？”

“我……我就是给朱夫人挑首饰时，那老板问我们老爷娶了谁家女子，汾阳城无人姓恭，所以很是好奇，我就搭了一句不姓恭……”妙儿委屈极了，涕泪俱下，一双泪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十七，又低下头乞求原谅道，“夫人……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说这句话会引来这般祸患……老爷已经责罚过奴婢了，奴婢知错了……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吧……”

十七半弯着腰，指尖托起妙儿的下巴，不紧不慢道：“你是连府的丫鬟，照理说我无权处置你，而且念着连夫人对你的情分，念情也不该是我来处置你。连军师责罚了你，本来应该就此算数，可我还是觉得不足。”

妙儿被十七的话吓得大气也不敢喘，哭也不敢哭，定定地看着十七的嘴唇一张一合地说话，心里的恐惧却一分一分加大……

“不过你在风头火势之时犯错，而且你也是连军师派来伺候我的丫鬟，我不得不杀鸡儆猴。”十七松手，冷冷道，“既然连夫人对你好，这也是你该回报的时候了，就罚你到连夫人墓里日夜抄地藏经，直到新皇登基吧。”

十七的惩罚算不得重，可在精神上的压迫那是极为致命的。连夫人死的惨，且无全尸，如今葬在连府后山，周围寂静得叶子掉落也听得一清二楚。就算妙儿与连夫人如何要好，大概也受不住这等精神折磨。

妙儿是怕到脚软了，大哭着抱住十七的双腿哀求道：“朱夫人……奴婢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犯了……朱夫人可知道，连夫人的墓地不太平啊！去扫墓的人都传闹鬼啊！夫人……求求您……无论您罚什么都可以，能不能不要让小的去墓地抄经啊……”

惜红见状一把推开妙儿，十七的惩罚显然遂了她的心意，她痛快道：“你现在知道怕了，说漏嘴时怎么就不怕呢？叫你口无遮拦！朱夫人的惩罚最适合你了！”

十七看到妙儿趴在地上哭天喊地的模样，其实是很可怜的，但是她没有办法，连禅一走，连府就没有了坐阵的人，底下的人要是不服她，那便是自身难保，不仅自己不知道面对的是什么，而且还要让本就抽不开身的顼元忧心，所以现在只能用妙儿做例子立威了。

“我无意要你们惧怕我，只是这个关键时刻，许多事情我都不得已。你们以前在连府怎样，现在就怎样，无须为我改变，我只有一个要求，我在连府的事情，你们一个也不许向他人提起。”十七遍视众人，眼神里含着冰冷狠意道，“都听好了么？”

下人们大概被妙儿一事吓怕了，纷纷小心翼翼地低头，顺从回答，“我们都听好了，请朱夫人放心。”

如此过了三日，连禅要上京了，他走之前虽然安排了缇骑贴身保护十七，但还是不放心，反复叮嘱她切勿出连府半步，要是有突发事件，从密道外逃就好，这才动身坐马车离开了汾阳城。

连禅走后，十七心里的警戒线就拉了起来。她几乎每日早晨都坐在顾盼亭，学着连禅教她远眺的技巧在看着汾阳城每一个角落，发现这功夫真不简单。不仅要看到巷子头巷子尾，还要看到茶馆里茶馆外，每一个人的动作是否可疑，是否有聚众闹事，都要观察细致。十七自认不敌连禅，她既没有那样好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也没有这样好的分辨力区分好人坏人，果然啊，军师不愧是军师。

“朱夫人，惜红有事禀报。”惜红站在十七不远处，瞧十七看得入神，又提高了音调道，“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