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甑面无表情，语气依旧冷如冰霜，“我是锦卫门指挥使，蒋玉甑。”

“锦卫门？蒋玉甑？”魏威虎挠着下巴未修剪的须根思考了一会儿，忽然大悟，面上露出惊恐，慌乱地整理乱糟糟的衣衫，“真是……真是不好意思，让蒋大人见笑了！我还以为是哪个胆大妄为的人呢，这不，我这不胡言乱语了，您就不要放在心上，不要放在心上啊！”

玉甑似笑非笑，“直闯你魏家堡，着实胆大妄为。”

魏威虎狼狈不堪，陪着笑脸问道：“不知道蒋大人来这里有何贵干？”

“我奉旨把魏小姐送回来，在你府上歇上几日再走。”玉甑扯唇一笑，“想来不打搅吧？”

“不打搅不打搅，怎么会打搅呢？蒋大人真是说笑了！”魏威虎忙不跌的应着，随后又贪婪地伸头瞧了十七一眼，笑道，“不知道大人身后的姑娘是谁呢？”

十七清冷转身不搭话，一旁的牧民见状便把娇颜原话说出，再道：“大少爷，这王姑娘是咱们草原贵客，得好好招待着才对啊！”

“自然的自然的。”魏威虎连连点头，拍拍手道，“咱们魏家堡三层有客房，大人可以在云雀房歇下，而王姑娘可以在旁边的百灵房住着，有什么不方便的地方可以唤我们堡里的下人去做，好吧？”

“也好。”玉甑随口应句话，侧过身去就要护着十七上楼。

“大人留步！”魏威虎上前拦下，尴尬的笑道，“在下有个问题想问问大人……不知妹妹做错了什么，皇上要逐她回来啊？”

玉甑没有立刻作答，对十七说道：“你先上楼去，我等一会儿找你。”

恰巧雨荼下楼来，恭谨地拿过十七肩上行囊，笑道：“王姑娘请跟奴婢来。”

“好。”十七回了一笑，跟随雨荼上楼。

这座魏家堡透光极好，斑驳的光亮透过堡外小窗映在石面上，一动一游的像发光的小鱼。

“王姑娘，这里就是百灵房。”雨荼推开门，房中装潢贴近京城客栈，只是上头的马头装饰倒有些骇人。

十七问道：“娇颜的房间在哪里？”

“大小姐的房间在五楼，王姑娘现在要去大小姐房间坐坐吗？”

“算了，还是等娇颜回来再说吧。”十七和善地笑笑，脱下鞋子，解下斗篷，躺在舒适的床上道，“长途跋涉，我有着累了，先睡一觉，你让别人不必来打扰。”

雨荼应承后退了下去。

十七喜欢这安静无扰的时刻，让她能好好的想想事情。现在她在这个银装素裹的草原，离繁华巍峨的皇宫真的太远太远了，但是她由衷的觉得放松，心里没有异样的嘈杂，这种感觉真是很好。

她默然微叹，离开那个地方，没有人再喊自己俪妃娘娘，也无须假意逢迎，更不用小心翼翼的避开后宫女人们的算计，在这里，没有人算计她，没有人能让她受委屈，虽然孤独，但这就是她渴望的，难得的自由。

十七闭一闭眼睛，他的面容就在黑暗的眼眸中浮现。她是知道的，她离开皇宫的时候，他一直在注视她，只不过十七没有回头，她怕一回头，心软下来，就不舍得挪步了。顼元终究属于皇宫，她也终究属于江湖，不同路的两个人能这样爱过一场，再相忘江湖，岂不是比许多说书先生口中的爱情来的温柔而轰烈吗？

咚咚咚……

十七微微侧身问道：“谁？”

“是我。”玉甑道。

“瓛哥哥，进来吧！”十七起身下床，而玉甑两手捧着木托盘进来，她嗅了嗅空气中的咸香味道，笑道，“这不就是草原最有名的马奶茶么？”

“漫漫长路，想来你也渴了。”玉甑放下托盘，取了一碗色泽光润的马奶茶给她，“本想要杯水，却架不住牧民的热情款待，你先喝着吧，我晚些再要杯水给你。”

十七拉着玉甑的手要他坐下，“要水的话我自己会去拿，你就别操心了，快坐下休息吧。”

“好。”玉甑微微一个颔首，对于十七的体贴，他心中都是甜意。

十七喝一口草原上的奶茶，想起自己煮的奶茶，真真是惭愧了，幸好娇颜思乡情浓，不然哪有这么容易过去，肯定要嫌弃一番的。

片刻，玉甑忽然严肃道：“今夜你好好休息，我会在你床边守着你。”

“怎么了？”

玉甑皱了眉，目光溜过紧闭的门，低了声音道：“这个魏威虎是个好色之徒，他看你的眼神不同寻常，我不放心。”

十七畅声一笑，挨着玉甑温言细语，“好好好，都听瓛哥哥的。”

突然的，房门啪一声被用力推开，娇颜敞开嗓子说道：“绾姐姐，我带你去策马——咦？你为什么挨在蒋大人身上？”